六爺拼命想抽出來手,但他越掙扎,紅衣新郎越跟著他的力量擺動,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但是說不好到底是誰操控著誰。六爺一個猛勁兒把紅衣新郎拖出了棺材,六爺整個人都嚇傻了,軟塌塌地坐在地上,而紅衣新郎的身子卻是無比僵直的,他的手就是抓著六爺不放,六爺覺得手腕冰冷,如同被一條蛇緊緊纏住,而且越纏越緊。
紅衣新郎的衣袖裡又爬出來很多螞蟻大小的蠱蟲,順著他的胳膊爬到了六爺身上, “走開,走開!” 六爺根本擋不住這麼多蠱蟲,那些蠱蟲爬到了六爺的那隻僅存的眼睛上,“啊!”六爺感覺到了眼睛被噬咬的痛癢,“五哥,五嫂,救我,快來救我啊!”六爺實在招架不住了,只能叫來五哥了。
五爺和五奶奶聽到這麼慘厲的聲音,都趕了過來,倆人到了廂房一看,也都傻眼了,五爺看到六爺抓住自己兒子的手,把他拖到了棺材外面,瞬間酒醒了一大半。
“你個遭天殺的,幹這種畜生的事兒!”五爺氣急之下抱起來旁邊的一罈藥酒朝六爺身上砸去,藥酒灑了六爺一臉,也灑在紅衣新郎臉上身上,紅衣新郎本來畫的白膩紅潤的遺容瞬間被洗掉了。
那白粉塗了一層又一層,早已經沒有了活人樣,就像魏晉時期計程車大夫用白粉掩蓋因為服食五石散和丹藥而潰爛不堪的面板,就這一罈酒,讓紅衣新郎臉上的白粉化成濃稠的粉湯流了下來,他已經爛得發黑的臉顯露無疑,這下五爺老兩口徹底破防了,也更加絕望了。六爺看著大侄子的乾屍卻是想逃又逃不了,那雙蛇洞一樣的眼睛還在盯著他,六爺終於看不到那雙眼睛了,因為他的眼睛已經被蠱蟲鑽了進去,他忍不住發出慘叫聲,整個廂房迴盪著無比淒厲的聲音,六爺捂著眼睛,五奶奶哭兒子,五爺則衝上去掐住了六爺的脖子,六爺根本看不到了,但在馬上要窒息的時候抓住五爺的手使出猛勁兒推開了他,五爺後退著靠在了棺材上,本想扶住棺材沿,但沒站穩直接栽到了兒子的棺材裡。
這邊六爺的眼睛流下了血淚,五奶奶一邊哭一邊給兒子重新上妝,但是兒子的臉怎麼都抹不白了,因為裡面全黑透了,什麼白都能被吞噬進去。六爺發現手腕上沒有另一隻手了,他顧不上眼睛的疼痛,連滾帶爬逃出了廂房。
五奶奶的淚水全打在了兒子的臉上,那張臉變得斑駁起來。一塊黑,一塊更黑,五奶奶叫五爺趕緊想想辦法,但叫了半天發現沒有人應。五奶奶把兒子放好,她朝棺材裡一看,登時猶如晴天霹靂,她看到一條食指粗細的灰黑色蠱蟲從五爺的嘴裡爬了出來,這條蠱蟲最先是在烈酒裡養大的,後來又喂胎盤,這是給兒子昇陽氣用的,遇見死人是昇陽氣,遇到活人那可是吸陽氣啊,五爺因為喝足了酒,蠱蟲嗅著酒氣就鑽到了他的身體裡,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把他的五臟六腑都遊走遍了,七竅連通,現在吸足了陽氣出來了,但是五爺已經斷了氣了。
第二天一早,正陽媽媽就趕過來了,說六爺眼睛瞎了,現在是雙目失明,昨天晚上五爺家動靜挺大的,今早有人報警了,警察已經把五爺家圍住了,大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潘曉晨三人趕緊趕到了五爺家,發現圍觀的人已經把門口圍得水洩不通了,警察拉了警戒線,潘曉晨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跟警察說了自己的身份,沒想到當地警察還挺通融,讓潘曉晨和嶽東林、周震易進去了。
潘曉晨三人戴了腳套站在那間廂房門口,眼前的一幕讓人難以置信,警察維持著案發現場正在取證,地上躺著一身紅衣的新郎,棺材裡躺著五爺。
“五奶奶呢?”
潘曉晨掃到屋裡的一角,發現五奶奶斜躺在那裡,額頭上的血流到了地上,看情形是撞牆身亡的。
潘曉晨無法想象正陽媽媽看到另一副棺材裡躺著自己的女兒會如何地崩潰,她站在門口心如刀絞。
潘曉晨聽到門外的鄰居要找老四過來,畢竟這個家族的長者只剩下他還是個健全人了,另一個人說:“四爺一大早就去放羊了,這會兒肯定在山坡上了,我去找他。”沒想到各有私心的人爭來爭去最後魚死網破,倒剩下一個放羊倌能在晚年享清福。
廂房的門開啟著,陽光照進來了,紅燭早就褪色了,黴味也逐漸散去了,房間裡的灰塵跟隨著陽光下擴散到了室外,任何禍心都包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