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的一絲心動的跳躍,或許能算作平淡生活中的調味劑,但,對於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顧玥萱來說,這樣的調味劑已經足夠。
她的前生為了生存已經歷盡艱辛,現在她渴望的是安於現狀的寧靜,渴望的是波瀾不驚的生活。對她而言,轟轟烈烈的愛情都不是必需品,她也不抱有任何幻想。
在深沉的歲月長河中,她渴望與那位半途相逢、不請自來的經濟丈夫,維持著一份相敬如賓的寧靜。她希冀著,在這樣的和諧中,逐漸迎來一兩個可愛的孩子,踏著腳下的黃土地,繼續著一種無波無瀾的安逸生活,直至心滿意足地步入暮年。
她從不採摘那些過於耀眼的花朵。
對於那些過於熾熱的情感,她也總是敬而遠之。
在這個看似合理的世間,每一件事物都需要維持一種平和的平衡。
她厭惡任何可能逾矩的事物,因為它們會破壞她精心構築的寧靜生活。
無論是愛情還是仇恨,過於濃烈的情感遲早會成為理智的絆腳石,這與她對人生平和與安寧的追求南轅北轍。
眼前的屠蘇博,此刻就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炫耀著鮮豔羽毛的雄鳥,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屠蘇博一愣,露出了既驚訝又帶些戲謔的笑容:“萱萱,我……”
“停!”
顧玥萱警惕地向他豎起食指,輕輕一晃,語氣堅定地補充道:“我現在忙得很,還要教我那不懂事的弟弟背誦成語大全,你可別來打擾我。”
她輕輕地推開屠蘇博,從櫃子上輕巧地躍下,穩穩地落地,臉上寫滿了鎮定,然而那慌亂推門而出的背影,卻無意間洩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波動。
她的平靜,遠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堅實。
屠蘇博單手撐在櫃面上,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顧玥萱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手指間還殘留著方才的溫熱與柔軟,不禁讓他忍不住低聲笑出聲。
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的偽裝確實是明智之舉。
若非先讓獵物放鬆警惕,他又怎會有機會靠近她的枕邊?
他輕抬手指,指腹輕輕滑過唇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踏著輕盈的步伐追上前:“萱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共同烹飪佳餚。”
顧玥萱悄悄舒了一口氣,她的心還沒徹底從焦慮中解脫出來,門外已然傳來了洋溢著愉悅情緒的交談聲。
歸家的人終於踏入了屋內。
老祖父與屠蘇霆並肩走在前,其後是洋溢著滿臉喜悅的妯娌三人。
餘氏剛邁進門檻,就迫不及待地向顧玥萱宣告:“萱萱,繡莊那邊的訂單已經談妥,可以長期合作,你不必急於將酒拿去出售了!”
席蘭芳笑容滿面,愉悅之情溢於言表:“確實如此,我原先還擔憂繡莊老闆會對我們的手藝不滿意,沒想到他一見我們的成品,竟然主動提出加價。只要我們能夠持續提供繡品,訂單源源不斷。”
雖說繡花是件需要耐心與細心的勞作,但這正是她們所擅長且熱愛的。
更不用說,這份工作帶來的收益足以滿足全家人的生活所需,她們無需忍受風吹雨曬,就能承擔起養家餬口的重任。
如此沉重的責任突然降臨,除了新奇,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驚喜。
若不是生活所迫,她們這些一直被視為男子背後的花朵,又怎會想到自己還能有這一天?
在找到自我價值的這一刻,她們所體驗到的快樂,或許早已超越了金錢帶來的愉悅。
顧玥萱被她們的喜悅所感染,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幫忙接過她們帶回的布料和繡線,說道:“我早就說過,婆婆和兩位嬸嬸的手藝巧奪天工,絕不可能出錯。我雖然做得不怎麼樣,但鑑賞好壞還是可以的。”
黎氏接過她遞來的水,大口飲了一口,笑道:“你做的已經夠多夠好了,再多分擔一點給我們,也是幫了大忙。”
否則,你這個侄媳事事俱全能,反而顯得我們這些人都成了十足的無用之輩。
顧玥萱臉上交織著哭與笑的複雜表情,不禁輕輕地嗟嘆了一聲,隨手將水壺遞給了伸手欲接的屠蘇博。她放柔了聲音,徐徐道來:“繡莊的訂單確實是長期穩定的喜訊,但這樣的精細活計,長期勞神損目,實在不宜太過急迫,以免害了雙眼。”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同行辛苦的同情與關切,又道:“聽聞有些繡娘因為過於勤奮,未至暮年便視力衰弱,甚至有的年輕也因此落得一身疾病,若家中生活無憂,實在不必過分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