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乳母的忠心,楚墨從不懷疑。
但一個下人除了忠心,還要有分寸,有腦子。
楚墨不可能像打林屠一樣打自己的乳母,這麼大年紀的人,經不住。
他慢慢開口:“倘若有一日,孤坐上了龍椅,乳母認為孤的朝堂有問題,是不是可以動手幫孤整頓?”
乳母臉色煞白。
她想解釋自己絕對不會那般沒有輕重插手大王的朝堂之事,但是開口之時另有一句話狠狠壓在了她的心裡。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
由小及大,從她以奴婢的身份開始插手大王身邊事開始,一切便有了苗頭。
乳母的臉色更加白,她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錯在不知進退,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大王……老奴,老奴該死!”
楚墨的臉色緩和幾分,但聲音依舊很冷,“明日永定候府的大夫人會上門來,乳母親口向這位大夫人認個錯吧。”
乳母羞愧的臉色微僵,但很快恢復常色。
“老奴明白!”
當晚。
這母女二人躺在一張床榻上,雲袖心裡還想著書房發生的事情,小嘴兒委屈地扁著。
“娘,大王方才為何那麼生氣?莫非是那糕點不好吃?可是大王還沒吃呢。”
不是糕點不好吃,是你的身份不夠。
“娘,您為何不說話呀?您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看到女兒委屈的模樣,尤氏心疼極了,不忍心將這句殘酷的話告訴女兒,尤氏不願意女兒感受到為奴為婢的卑微。
這輩子女兒有她護主的功勞撐腰,只要不是犯很大的錯,都能在大王身邊衣食無憂一直到老。
“袖袖,以後和大王之間還是要有些距離的,以後莫要再對大王做那樣親暱的動作了。”
“為什麼?”
尤氏卻不想再往深了說,只是板起臉來低斥:“哪兒那麼多為什麼,你聽我的便是,我是你娘,還能害你不成?你聽我的總是沒錯的。”
母親的斥責讓雲袖不敢再問,但是這不敢問並不是知道自己錯了,她仍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她的心裡是不服氣的。
次日。
秦月姝剛用完早飯,就收到了楚墨偷偷摸摸遞進來的紙條,讓她去丹陽王府一趟。
稍微一想便知道,肯定是讓那乳母向她賠罪。
呵。
她倒要看看這乳母是個什麼模樣。
丹陽王府的侍衛熟門熟路的領著她往前走,將她領到了荷露軒。
“大王在裡面等您,夫人裡面請!”
秦月姝朝侍衛點頭,抬腳走進去。
尤氏站在案几一側,聽到腳步聲,她扭頭看去。
一道緋紅的倩影走進來,髮髻簡單的挽著,一隻珠釵在髮間輕輕晃動,臉側有幾許碎髮落下來,烏黑的發襯得那張臉越發的白皙。
尤氏看向這張臉,儘管心裡已經想到,能讓大王都改變態度的女人絕非凡品,可是在看清楚時,還是微微恍了一下神。
“大王有禮。”
緋紅的倩影在眼前拂禮,尤氏才反應過來自己失禮了,立刻收回視線垂下了眸子,可腦子裡卻還是那張朱顏,久久揮散不去。
楚墨讓秦月姝坐,然後看向了尤氏一眼,開口對秦月姝說道:
“這是孤的乳母,昨日大夫人遇險,便是孤這乳母一時犯蠢,乳母已經知道錯,今日想要親自向大夫人賠禮道歉。”
秦月姝看向尤氏,一張圓圓的臉,單眼皮,眼睛有些腫,眼袋也腫,鼻樑塌鼻頭大,嘴巴倒是小巧,但瞧著有些刻薄的樣子。
這種面相,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察覺到秦月姝打量的目光,尤氏立刻跪了下去。
“老奴見過大夫人,此番是老奴的錯,還望大夫人見諒!”
乳母臉上滿是誠懇之色,但是同為女人的秦月姝卻能清楚的察覺到她心裡的不甘,她的眸子眯了眯,慢慢地笑了起來,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讓她一張柔和的俏顏看起來有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淡。
“嬤嬤起來吧,妾身一個內宅婦人,可當不得嬤嬤這一跪。”
這話明顯是還要挑刺。
楚墨挑眉,不過卻沒有開口幫尤氏說話。
尤氏的嘴唇抿了抿,而後臉色更加卑微:“老奴所犯之錯當該千刀萬剮,老奴給大夫人倒杯茶,希望大夫人喝了茶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