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丫想了想,覺得林惜柔說得有道理。反正這會兒也無聊,她便留意起知府家的後宅來。觀察這家的僕人,如何說話行事。豎起耳朵,去聽屋裡的大管事娘子,如何跟其他僕人們說話。又等了一會兒,身後傳來幾個腳步聲。林惜柔回頭去看,發現剛才那個掃地的婆子,又引著幾個人走來了。“你們在這兒候著,我進去通報一聲。”婆子說,又指了指林惜柔,“她也是前來看診的大夫,一會兒管事娘子會一併見你們。”來的是兩個年紀大的老大夫,和他們的隨從。一個長鬍子,一個短鬍子。兩人均是鶴髮童顏。身旁跟著的年輕隨從,也是麻利幹練的那種。田二丫小聲說,“林娘子,這二人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咱們這下有麻煩了。”林惜柔道,“別慌,穩住。他們看起來厲害而已,真本事如何,還不知道呢?我都不怕,你怕什麼?穩住穩住,就像在村裡跟著我出門那樣。”都到這一步了,還能怎樣?田二丫輕輕點頭,“嗯,我曉得了。”兩個年老的大夫,看看田二丫揹著的藥箱,又看看年紀輕輕還是個女子的林惜柔,均露出鄙夷的神色來。林惜柔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傳話婆子進了小閣後,沒一會兒就走出來了,向大家點頭說,“秦娘子說完話了,你們都進來吧。”果然,小閣裡陸續走出一些僕婦來。大家等她們離開後,進了小閣。引路的婆子指著上方的中年婦人,向大家介紹,“這是府上的大管事秦娘子。”林惜柔是先來的,她大大方方先走上前,介紹起自己。兩個老大夫不甘示弱,不等她的話說完,搶先說起了他們的行醫經歷。“等她將話說完,你們慌什麼?”秦娘子揮手,指著林惜柔,“你接著說。”“好。”林惜柔又接著說起來。說著自己在村裡治好哪些疑難病症,尤其對女子的病十分擅長。她說著話時,站在一旁的長鬍子大夫,早已不耐煩了。等她一住口,這位老大夫,迫不及待地說著自己的行醫經驗。末了,還不忘嘲諷幾句林惜柔,“以女子體恤女子的心情看病,不過是抓了個運氣而已,算不得本事。”林惜柔淡然微笑,“老先生,醫者的最大本事,便是要準確察覺出患著的病痛,知他所痛,知他所憂,體恤他的一切心情,才能看好他的病。這如何成了運氣一說了?”“因你是女子,才對女子的病了解,這本身的身份佔了優勢,倘若是男子的病,你就不見得看得好了。”那位老大夫不服氣地回懟。“老兄言之有理。”另一個短鬍子的大夫,點頭贊同。兩人相視一笑,再看向林惜柔時,又是一副鄙視的表情。饒是老實的田二丫,也被氣得了個瞪眼。秦娘子擺手,“別爭了,有沒有本事,一會兒見了夫人,自然見分曉。”她又指了指那個短鬍子的大夫,要他也說說自己的行醫經歷。“是。”短鬍子大夫,捏著自己的鬍子尖,大吹特吹起來。秦娘子聽得直皺眉頭,“好了,大家一起隨我來吧。”她站起身來,朝幾人點了點頭。眾人跟隨她,又是一陣穿堂過室,來到一個座十分氣派的大院落面前。院裡一株老紅梅,斜斜伸出一根枝丫出來,頗有幾分雅緻。
進了院裡,更是一番天地,比別處見到的景色,更加雅緻迷人。divtentadv>院裡幹活的侍女婆子,也比別處更多。院門口守著兩人,掃雪的,攆鳥雀的,剪梅花枝的,有七八人。廊簷下有三個大丫頭在掃雪。有人看到秦娘子來了,走過去挑了簾子向裡說,“秦娘子帶著大夫來了。”一個婆子掀起簾子走出來,朝秦娘子點頭,“夫人還沒醒,你們得等上一會兒。”“夫人睡了多久了?”“才一刻時間。”大家跟著秦娘子進了屋裡。有粗使丫頭搬了椅子請眾人落座。林惜柔大大方坐下了,田二丫依舊不敢坐,站在她身邊,細心地打量著四周丫頭們言情舉止。茶水倒是不缺。一杯熱茶沒吃完,裡間屋有年輕女子走出來,“夫人醒了,先進來一人,其他人等著。”“老夫先去瞧瞧夫人的情況。”那個長鬍子的大夫,先放下茶碗站起身來。“明明是咱們先來的,他搶什麼?”田二丫小聲嘀咕。“讓他先去,無妨。”林惜柔說。“萬一他看好了夫人的病,咱們不是白來了?”田二丫嘆道。
“要真這麼容易看好夫人的病,也不會滿城請大夫了。”林惜柔說,“稍安勿躁,且看看情況。前面兩人要是全都看不好,更能顯出最後一人的本事。”田二丫便不說什麼,又打量起四周來,發現那個從裡屋走出的女子,眼珠兒朝她們這兒看了好一會兒,才走進裡屋去了。田二丫好奇地小聲說,“林娘子,那個從裡屋走出來的,是不是夫人的女兒?”“不是,那是貼身大丫頭。”“啊?穿得那樣華麗,只是丫頭?”田二丫驚訝了。“知府夫人可是四品誥命,她身邊的大丫頭,當然也會金尊玉貴,吃穿用度比得上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