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關飛渡是不答應的,笑說丁裳衣吃不起這些無根亡命生涯的飯,但他又捨不得和丁裳衣分手,加上官方緝捕得緊,關飛渡不同意也只得同意了。
這一段日子,便成為了裳衣最快樂的回憶。
那天下午來到阿公河,官衙的人就在後面追,關飛渡等都不甚諸水性,他跟幾個兄弟要背水一戰,便命擺渡者背丁裳衣先過河。
那時候,為方便行走江湖、避人耳目起見,丁裳衣是化作男裝,用馬連坡的大草帽低低罩著額頰,誰也看不清楚她是女兒身。
阿公河秋天的時候,水流急漲,是非要用舟子擺渡不可,但到冬時水淺石露,有經驗的船伕乾脆背客人過對岸,便省事快捷得多。
因為關飛渡等正被人追殺,船伕們都不敢過來揹人,關飛渡又急又怒,一把掀起一個船伕,怒道:“你背不背?”
那船伕沒有答話。丁裳衣生怕關飛渡遷怒船伕,忙走過去用手按著關飛渡的肩膀道:
“大哥,我跟你一起在這兒拼。”
那時風很大,岸上蘆葦搖得很勁急、關飛渡額上豆大的汗珠,流到髮梢上,他用手一甩,跺足道:“你不會武功,怎能——”
那船伕忽然說:“我揹她過去。”便蹲下身子。”
丁裳衣是想跟關飛渡一道對敵,那船伕說:“你先過去,他更能集中精神應敵。”丁裳衣咬了咬唇,想想也是道理,便讓他先背過河去了。
那河水的勁急,船伕一步一步的踏穩了才往前走,甚至那後髮腳刺在她大腿內壁的感覺,她都記得……她記得更清楚是,在她不住的回望中,遠遠看見正在跟敵人交戰的關飛渡,也是不斷的往這裡望過來,使她一面擔心,人越往對岸走心越留在原來的岸上,另一方面也慶幸自己幸好已離開:否則教關飛渡如何專心作戰?
在那剎間,她知道她自己是永遠屬於他的,無論離開得多遠,甚至生死都隔不斷他們。
她沒想到這十年前的事會給言有信提出來,更沒料到言有信居然就是那個背自己過河的船伕。
丁裳衣迷惘了一下,道:“是你……?”
言有信眼睛發著光:“便是我啊。你可知道,我那時候正在躲避仇家,為何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揹你過河責那是因為……”
他眼睛裡的神采一反平日的幽森:“那夭,你用大帽子遮著臉兒。只露出小巧的下頜。
說了一句話,我當著風,聞到一陣香味,從你的袖口裡,可以看到那皓腕到王臂,是那麼白而無暇,我就知道,你是個女的,你一定是個女的……”
言有信趨前一步,丁裳衣情不自禁的向後一縮,但因穴道被封,隻眼睛眨了一下,身子並沒有移動,只聽言有信夢吃般的語言道:“……丁姑娘,請你原諒我,我在那時,就已經知曉你是一個女的,那時候,水流很急,水濺上來,溼了你的腿,我看到,那袍子浸溼了,你的腿,也浸溼了,我怕我會摔倒,用力抓著你的腿,後來,我覺不住了,用鬍子去刺你的小腿,你都沒有拒絕,我只覺我後頭熱呼呼的,每一步走下去,水流似熱的,我像踱入了無底深潭裡……”
丁裳衣猶記得那時的情境。她記得整條河水急流衝激著,上空的雲朵變幻著,整個天地都是移動變幻的,但她憂心怔忡,只專注在岸上的交手裡。
她也覺得裙據溼了,可她是沒有理會;也感覺到腿上熱烘烘的,但她也無心去看上一眼。
她沒想到情形原來是這樣的。
那時候,丁裳衣剛出來流浪,還不會武功。
那時候,關飛渡開始引領他的一千兄弟剛剛闖出了一點名堂。
那時候,言有信和言有義還沒有練成歹毒邪惡的絕世殭屍拳。
言有信跟言有義有一點有很大的分別:言有義好色淫劣,言有信也好色,不過,卻沒有做過淫惡的行為,他對異性也有很多想象和思慕,但因為性格的關係,並沒有化為行動,相反的用情還相當真摯。
那天,他背丁裳衣渡河,感覺到那一雙大腿的堅實和溼熱,少女腰腹的細柔,他一步一步吃力的在跨著,但他彷彿失去了力氣,怕自己摔倒,怕自己走不過河……太陽猛烈、河水滔滔,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上的是一個女子!
終於他把她背過了河,放她下來,風勁日麗,揚起她的袍裾,映出白色的大腿,那沾溼了的曲線比什麼都美,河風也吹歪了她額上的草帽,現出那美麗得讓人凝住呼吸,悽楚得不過分的臉靨。
這臨岸小立使言有信完全怔住,腹中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