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天過去了。
傍晚時,白衣樓在殘霞當中,再次鼓聲響起。
看著那樓上舞動的美男,聽著那悲壯中透著雄渾的男子歌聲,顧呈收回了目光,朝著旁邊的人說道:“回吧。”
“是。”馬車啟動,載著他朝著顧府返回。
顧父位列司馬的時候還不長,府第還是新修,在殘光中靜靜佇立,顯得很氣派。
望著殘光下自家那高大的府第,顧呈揮手喚停馬車。他仰著頭靜靜看去,望著那天地殘陽中的司馬府三個大字,良久後,顧呈低聲問道:“我父親可有回來?”
“稟二郎,大人早就歸府了。”
“恩,那進去吧。”
馬車駛入府中,越過一處處木製走廊後,顧呈來到一個書房外,看到他過來,幾個婢女羞紅著臉福了福,嬌軟地喚道:“見過二郎。”
顧呈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後,他推門而入。
顧府正在書房中看書,聽到兒子的腳步聲,他頭也沒抬地問道:“回來了?”
“是,回來了。”顧呈在他對面坐下。
顧父把手中的書本放下,他抬頭看向顧呈,對上燭光中這個兒子越發顯得冷情高雅的面容,顧父問道:“可有見過柳婧?信給她了?她看了?”
“是,給她了,也看了。”顧呈應到這裡,低聲說道:“我觀她的神色,似乎不為所動。”
顧父一驚,他詫異地問道:“她父親親筆所書的信,也不能打動她?”
“是。”顧呈點了點頭。
顧父盯緊了顧呈,撫著長鬚說道:“你求我入汝南時,可是說過的,這是你為了柳氏之事最後一次求我。如今她還不肯。你該死心了吧?”
顧呈俊美高雅的臉越發蒼白,他垂著眸久久沒有說話。
端詳著兒子的臉色,顧父輕聲問道:“這陣子身體可有好轉?阿呈,這幾年真是辛苦你了,這麼天南地北的替陛下尋找大皇子,還要躲避種種明槍暗箭。特別是這兩年。你拼著性命,幾至垂危也要救回皇長子。為我大漢千載基業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你一心想娶柳氏,父親是不顧她帶著那些男子招搖過市,聲名狼藉也要如你所願。現在,她自己放棄了你,阿呈,你告訴父親,你可死心了?”
顧呈抬起深黑的眸子,他定定地看著右側時閃時滅的燭光。半晌後,他啞聲說道:“從吳郡那次,我知她父親有難,卻為了大局而置之不理後,她與我之間便宛如陌路。柳氏此人,性極倔強又極有主見。父親,我……”他聲音艱澀起來,沉默良久,顧呈聲音格外嘶啞地說道:“……可我還是想再試試。”
說到這裡,他站了起來,朝著顧父深深一禮後,顧呈認真地說道:“當年父親便說過。只要我替天下蒼生找到了養在民間的大皇子,避免了外戚掌權,我大漢基業落入他人之手的大難,便一切由我。如今柳氏一事,我還是那句話,我想再看看。不過父親放心,以後孩兒不會再讓你出馬,她的事,孩兒自己會想辦法。”說到這裡,他腰直挺直地走了出去。
目送著顧呈離去的背影,顧司馬再次長嘆一聲。
看到顧呈出來,兩個護衛馬上跟上,“郎君?”
顧呈擺了擺手,道:“走,去東陽樓。”
“是!”
東陽樓,位於洛陽東街繁華處,佈置極為高雅,很多文人雅士都喜歡在這裡聚一聚。這些年為了與他們聯絡感情,顧呈是沒有少來。
他來到東陽樓時,聽著那琴娘談了一會靜心琴,便揮手讓其退下。
琴娘退下後,顧呈一時半刻還沒有睡意,他站了起來,負著手在房間踱起步來。
踱著踱著,一陣敲門聲傳來,顧呈知道是小二送熱水來了,也沒有回頭,只是喚道:“門沒關,自己進來。”
隨著他聲音一落,房門吱呀一聲推了開來。這時,顧呈聽到隔壁處傳來的陣陣熟悉的幾個世家子的笑聲,不由嘴角一揚,想道:沒有想到他們今天也來了,倒真是巧。
於是,他轉過身,一邊提步就走,一邊朝著端水進來的小二吩咐道:“水暫時不用。”
“是的,郎君。”那小二應了一聲,在顧呈離開後,也端著水退了出來。
隔壁的幾個好友,都是與顧呈有一段時日沒見,這陡然遇上,幾人都是大為興奮。一陣禮節過後,幾人便聊了起來。
一直聊到夜色已深,眼見沙漏將盡,本來就受過傷,前兩年又受了致命傷害,好不容易才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