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雨來勢狂暴,幾乎是柳婧才聽到第一滴啪啪聲,轉眼間,雨水便以傾盆之勢朝營帳頂上淋來!
柳婧連忙坐起,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一聲扯著嗓子的嘶吼,“下雨啦,大夥快起來啊,下大雨啦——”
那人的叫聲一落,整個營帳像打翻了蓋的鼎,一時之間,完全沸騰了。
慌亂中,嘶吼中,叫嚷奔走中,所有的帳蓬中都迅速地燃起了燈火,一個個身影奔走在帳蓬間,叫嚷怒罵聲不絕於耳,“不好,真下雨了。”“快,快去看看貨物!”“我這帳蓬進水了。”“你這奴才還楞著做什麼?快過來幫忙啊。”
……
在野外落宿,最怕的就是下雨。如他們中的那支商隊,雖是出於謹慎把桐油帳蓬支在絕對不能沾水的貨物上,可因為相信今天晚上絕對不會下雨,他們絕大多數的貨物還是散放著的,並沒有用雨蓬遮擋起來。
與那商隊同時大亂的,還有一些紮營時,把營帳紮在山丘低緩處的隊伍。因為他們的營帳,隨著雨水越來越大,一股股從山坡上匯聚成溪的雨水,已不斷的從帳蓬的根腳處滲了進來。並且,這從根腳滲水還是輕的,嚴重的,已是外面暴雨傾盆,裡面小雨不斷!
從暴雨砸下到兵荒馬亂,不過幾息的功夫。柳婧這時也已穿衣起榻,這雨來得太過兇猛,她這塗了桐油的帳蓬,也頂不住這雨勢,地面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沁溼。
柳婧三不兩下穿戴好時,營帳外傳來吳叔等人的大叫聲,“大郎,大郎,你還好嗎?”
柳婧一邊收拾著。一邊叫道:“我還好,你們可以進來了。”話音一落,吳叔等人已是一湧而入,有了這麼多人幫忙,柳婧營帳裡的東西,轉眼便給捲成了一堆。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可外面暴雨如傾,周邊十數里都沒有民居,想躲雨也沒有躲的地方。因此眾護衛只能一個個只能站在營帳中,望著那像要淹沒整個天地的雨水發怔。
望著迅速被壓得沉了下來。隨時可能壓塌的帳蓬頂,一個護衛轉向柳婧,急聲問道:“大郎。這雨會下到什麼時候?”如果要下很久,那就得另做打算了。
那護衛聲音一落,眾護衛齊刷刷看向柳婧,一個個目露詢問之色。
柳婧蹙了蹙眉,正要說話。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幾個商隊護衛帶著滿身的雨水衝了進來。看到柳婧,他們朝著她恭敬的一揖,朗聲道:“柳家郎君,我們主人想請你去一趟。”
那護衛的聲音一落。吳叔從一側走了出來,他不高興地說道:“外面雨勢這麼大,我家郎君體弱。你們有事。何不到此處來議?”
吳叔這話一出,那幾個商隊護衛一怔,他們同時看向柳婧,一人為難地說道:“柳家郎君,我家主人年已老邁……”
吳叔暗暗想道:我家郎君更是個體弱的女子。
想到這裡。他越發站在了柳婧的面前,道:“我家主人體弱。有什麼要議的,還請貴主人前來。”
在幾個商隊護衛看來的目光中,柳婧說道:“勞煩貴主人了。”這話一出,分明就是附合他的僕人了。
幾個商隊護衛相互看了一眼後,朝著柳婧告了一聲罪,轉身退了出去。
那商隊主人並沒有過來。
小半個時辰後,暴雨便停了,只是這麼片刻,整個山丘水流處處,原本堅實的地面變成了泥沼。望著沙漏,吳叔說道:“還有半個時辰就天亮了。”他環顧四周,轉眼又道:“幸好大郎這營帳扎得高,又是塗了桐油的,裡面的東西倒不至於溼透。”
東西沒有溼透,一直站在營帳中沒有出過一步的柳婧,更是乾淨一新。
只是享受到了這種好處的,只有柳婧等少數幾人而已。天一亮,眾人走出營帳時,赫然發現,一地的帳蓬,十之*都被暴雨砸了個七零八落,目光所到之處,無處不是一片狼籍。
柳婧等人帶著一腳的泥來到自己的馬車旁時,三個隊伍的人也聚了個七七八八。看到柳婧走來,正在議論著埋怨著的眾人,不由自主的同時看來。
那商隊的管事正在破口大罵著,這一轉眼看到柳婧,不由長嘆一聲,遠遠便迎上來,他深深一揖,嘆道:“悔不得沒聽郎君的話,害得折了這麼多貨物。哎,這次真是虧大了,虧得太大了。”說到這裡,他瞟向那趙老和那同樣低著頭的少年時,一臉的怨氣。
正在這時,一陣說鬧聲傳來,柳婧轉頭,對上了罵罵咧咧著走來的錢氏眾人。
這個小家族,顯然也有不少損失,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