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婕妤很年輕,也才二十來歲,長相不是頂漂亮,但看上去就很富態,讓人覺得親和,去年的這個時候,郭婕妤給官家生了個小皇子。
官家老來得子,很是歡喜,對郭婕妤就比其他人上心,一個月裡總有七八天宿在她的留芳院。
“婕妤娘娘剛剛在跟陳夫人吃茶,這會還沒走。”
謝瑤華到的時候,帶路的宮婢提醒了一句,她抬頭望過去的時候,宮婢衝她眨眨眼,壓低了聲音,“陳夫人,就是步軍的陳都指揮使的夫人,他家的三小姐前幾日曾到皇城司攔過郡主您。”
陳夫人還沒走郭婕妤就要見她,不用猜,郭婕妤是要替陳家說項了。
但謝瑤華覺得這中間沒什麼好說項的,因為她連陳三小姐長什麼樣都已經忘記了。
朝宮婢輕輕點了點頭,謝瑤華進了客廳。
陳夫人沒在,應是迴避了。
似乎是沒料到謝瑤華真的會過來,郭婕妤一臉驚訝:“倒是我心胸狹窄了,以為郡主瞧不上我等微末之輩。”
“娘娘是尊貴的婕妤娘娘,不是微末之輩。”
郭婕妤過來拉她,臉上全是笑容:“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你進城那日,你與你的養母坐在馬車裡,她趴在窗子旁看著外頭滿目驚歎,而你表情淡淡還有些不屑。
我當時就在想,這是哪家的姑娘,明明荊釵布衣卻不將洛京的繁華放在眼裡,真是好高的心氣,好有趣的姑娘……
如今看來,瑤華你不止心氣高,本事也高,更難得的是心懷天下!要我說,官家就應該將你封為公主!”
“娘娘謬讚。”
郭婕妤是個搞氛圍的高手,一番客套話被她說得十分有分寸,便是謝瑤華這種性子清冷的,也被她帶動得露了笑容。
見謝瑤華笑了,郭婕妤便知時機到了,於是便說了陳三小姐的事。
“陳家那小孩我見過,性子是近了點,有時候說話也不經大腦,卻也是個心善的,先前大殿下要去東海,她聽說吟月郡主她們籌措物資,自己也把全部的體己錢都掏了出來,還從她父親那裡薅了個一筆……”
將陳家三小姐誇了一頓,又說她小孩心性,那日也是因為太過崇拜於她,太想見她,沒考慮周全才撒了謊。
“三姑娘被關了禁閉,若不是太后要來祈福,她這禁閉怎麼著也要關到年底。瑤華,你心胸最是寬廣,那日的事,不如……”
就此揭過,這四個字郭婕妤沒講出來,因為她知道謝瑤華能聽得懂。
謝瑤華自然聽得懂。
“自東海歸來之後,這洛京滿大街都是對我崇拜的女子。有跑過來跟我說一聲郡主你好厲害又跑開,有攔住我家馬車特意近距離瞧瞧我是人還是神的,更有裝成我府上奴僕混進府裡偷偷看我的……
倒是對皇城司的人撒謊,說是與我有約的,只有陳三小姐一人。”
“皇城司有護佑洛京安全之責,承蒙沈將軍與將士們的抬舉,我如今在裡頭擔了個教頭的頭銜,陳三小姐一句與我有約,以皇城司對我的尊重,必會請進去以禮相待。
若陳三小姐或是陳家有不良企圖,竊取了皇城司在洛京的換防時間與佈防圖,並將其洩露給別國的細作,他日查起來,我也要被追究責任。
婕妤娘娘,我無父無母無家族,今日這一身榮耀全憑自己拼命才賺來,若真被陳三小姐所累,最後落得一無所有還成了罪人,我找誰哭去?
若是更嚴重一點,洛京失守,我等淪為亡國之奴,大興的百姓,又找誰要說法?”
郭婕妤一臉尷尬,她確實沒想這麼多,她今日張嘴,不過是因為她進宮之前曾被陳夫人照顧過。
陳夫人在裡頭聽得渾身一冷,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趕緊出來:“郡主息怒,小女她年幼,什麼都不懂——”
“皇城司是什麼地方,三歲小姐都懂,陳三小姐若是不懂,那夫人也當讓想辦法讓她去懂。我只是個外人,也沒那麼資格去給陳三小姐當老師。”
謝瑤華說到這裡站了起來,“那日之事,我原也沒放在心上,但容錚如今去了北地,前路未知,他的背後只有我一人,我不得不小心為上,希望陳夫人能理解我事事謹慎的心情,若是不能理解,那也無所謂,別惹我就行。”
看著謝瑤華的背影,郭婕妤臉上已經沒了笑容,她扭頭看陳夫人:“答應陳夫人的事我已經辦到,夫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我要休息了。”
陳夫人也是沒想到,本來一件那麼不起眼的一件小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