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陸太太才懷疑,你爺爺奶奶家發生那場火災,不是什麼意外,而是你外公要斬斷你爸的感情羈絆?”陸行南很艱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嗯。”顧清蓁的內心裡,其實極度排斥承認這個可能性。
陸行南沉吟一瞬,隨即想到了一個破綻:“陸太太,這事有點不合常理。若是秦老爺子安排,從你爸入贅秦家那時候就可以動手,何苦拖到十幾年後呢?”
“也許是因為我。”顧清蓁的情緒瞬間就跌落到了谷底,“我爸入贅秦家後,幾乎就跟鄉下沒有往來,除了每年春節,我媽會陪著他回去一趟。平日裡,他只是給爺爺奶奶一些錢。”
“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生活在秦家,三歲不到就開始學武。我媽說,我是秦家學武天賦最高的人,所以他們對我給予了極大的厚望。”
顧清蓁的語速漸漸平靜下來:“但學武的過程,實在是既枯燥又辛苦,我時常練著練著就有偷懶的念頭。那時候,家裡好些人輪流提著鞭子站一旁監督我,讓我想偷懶都沒機會。”
“我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年了,只記得那是一年春節,爸媽領著我回了鄉下爺爺奶奶的家。”
“原計劃是待兩三天就走,但那一年落了大暴雨,鄉下過河的橋被沖斷了,我們被迫在鄉下滯留了半個月。”
“那半個月,是我童年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不用寒冬臘月早起練功,拿著奶奶偷偷塞給我的烤紅薯,躲在被窩裡慢慢啃。”
“我記得,那年還落了一場大雪,把奶奶家那一整片院子都覆蓋滿了。爺爺陪著我,在雪地裡堆了一排大大小小的雪人,我還拿著橘子皮給它們像模像樣做了嘴巴。”
回想起過往,快樂雖然短暫,但顧清蓁唇邊終於泛起了笑意:“後來,回到秦家,我就經常纏著爸爸、媽媽再帶我回去。”
“我爸是不敢的,他怕惹外公不高興。但我想那時候的外公還是疼我的吧?我開口提了要求,他也不反對。”
“所以,往後的好些年,我都會在鄉下爺爺奶奶家住上大半個月才回去。”
“或許就是因為我的親近,讓秦家有了警惕。”話鋒一轉,顧清蓁面有愧疚之色。
“陸太太,別給自己那麼大的心理壓力。這一切不過都是你的猜測,根本沒有什麼實質證據。”陸行南開解太太。
顧清蓁苦笑:“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當時連我爺爺奶奶的屍骨都找不全,哪還有什麼證據?”
“這並不是死結。”陸行南給出建議,“陸太太可以敞開心扉,找秦老爺子聊一聊。當年這中間究竟藏著什麼隱情,一問便清楚了。”
顧清蓁很堅定地搖頭:“現在這樣就挺好,就當我們放過彼此吧。”
陸行南微怔,但很快理解了顧清蓁的想法。
其實,她內心裡比誰都希望,這事不是秦老爺的手段。
否則,手心和手背都是肉。
爺爺奶奶喪生火海的仇,她報?還是不報?
與其痛苦地掙扎在矛盾的情感漩渦中,倒不如選擇隱藏身份,這輩子不與秦家相認。
至少這樣,她就可以不用直面殘忍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