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966年6月】
“(激動地)終於,我們就要完成了。”
“或許吧,但拉法耶,我想你會對這個感興趣——亞爾加德已經不止一次聯絡我,還傳遞了一部分課題的資料你該看一看。”
“亞爾加德?他的課題和我不對,這是新的課題,‘鑄法’埃米爾,你也來你怎麼了?”
“(失落地)恐怕我得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拉法耶,還有卡拉卓爾王,我很抱歉。”
“發生了什麼,埃米爾?”
“(壓抑地)我的學生死了,二十個孩子受邀去參加戰爭,執行保護平民的任務,但現在,他們全都回不來了我必須為他們做點什麼。”
“等等,埃米爾,別忘了你不擅長戰鬥!拉法耶你怎麼看?”
“(冷笑地)我的課題可以暫緩,沒人能把我的成就和知識偷走,埃米爾說得對,二十個精靈法師死了,人類必須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才行,我和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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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萊昂處決了第三個受難者後,伊莉絲就撇開了頭,她急促又迷茫地喘了兩口氣,她的目光迷茫地遊移著,最終落在不遠處另一位昏迷的同伴身上。
短暫的掙扎後,她終於下定決心,不再去想那些無辜的受害者,如果連萊昂大人都覺得他們無法拯救,活聖人也沒有提出過異議,那麼她也做不了什麼,只能按照萊昂大人的請求,把那些還沒清醒的同伴帶回高塔。
和她一樣,這名聖人身後也躺著幾個暫時還活著的無辜者,但數量遠少於她醒來時看到的那些,這一定是因為金鴉神的祭壇在毀滅前替他們抵擋了足夠長的時間,才從爆炸中多救下了幾個人——只是從結果上來看,這也沒什麼用就是了。
爆炸燒燬了一切能被點燃的東西,因此哪怕她想一次多帶兩個同伴也做不到,只能抓著他們的手臂拖行,除此之外,她也沒忘記地上那些黑色印記曾經是什麼,所以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試圖避開他們,儘量不要破壞這些無辜的人們留在世界上的最後痕跡。
就在她蹲下來,準備拖走第二個同伴的時候,一名倒在附近的平民突然激動地嗚咽起來,他的聲音吸引了伊莉絲的注意,但當她充滿希望地投去視線時,卻只看到了一張已經不成人形的臉。
那人猩紅潰爛的面板上已經沒有毛髮,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已經完全融化,變成兩個令人恐懼的凹陷,另外半張臉已經徹底消失,還能透過鼻骨的間隙看到緩慢流動的膿血,此時,在那些黯淡乾枯的組織中間正不斷傳出驚恐痛苦的呼救聲,比這塊壞死組織的外貌更恐怖的,是知道他曾經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件事,甚至還在向她求救。
伊莉絲緩緩打了個冷顫,她立即移開視線,但那張臉卻不論如何也無法消散,更多回憶湧上心頭,在森林裡被炸成碎片的平民,在地下監牢被活生生解剖的山民戰士,那些沾滿了鮮血和碎肉的手賬,以及眼前的這一片地獄——她的情緒幾近失守,但每當她的軟弱試圖湧出眼眶,馬上就會被周圍的酷熱蒸乾。
即使核爆已經結束了很久,周圍的環境也絲毫沒有好轉的傾向,她的面板變得和紙一樣脆弱乾燥,哪怕只是走路帶起的微風也會引起一陣難忍的刺痛,她不得不把平時摘下的頭盔重新戴上,以遮掩自己的面容,沒有了皮革和軟布作為緩衝,沉重的金屬直接覆蓋在她更加脆弱地面板上,每走一步都會導致切傷和擦損,但流出的血液馬上又會幹結凝固她忍不住想,如果她當初沒有偷偷跑出來受洗,而是留在父親的法師塔裡,像所有貴族千金那樣度過平凡的一生會不會更好?
邁著沉重的腳步,她終於抵達了高塔,只有寥寥兩人還在活動,而她和那些人也不熟,即便如此,她還是熱情地和他們打了招呼,而對方也激動地回應。
已經有接近三十名聖人被拖回了高塔,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還沒甦醒,但身體上的損傷已經治癒了大半,就在伊莉絲眼前,又有一位同伴從昏迷中甦醒,有人立馬朝他走去,小聲地向他解釋眼下的情況。
在高塔最深處,一座石臺託舉著金鴉神的號角,它散發著柔和溫暖的金光,但和伊莉絲上一次見到這支號角時比起來,它的光芒顯得稀薄了許多,而在這幾近虛幻的陽光當中,一群驚慌失措的平民密集地擠在一起,崩潰的哭聲不絕於耳,而在他們之中,伊莉絲突然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她忍不住靠近兩步,人群的哭聲也隨之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