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平安夜註定是一個不平安的夜晚。
凌晨三點,我跟姚遠兩個人一起叫了急救車雙雙進了急診。
他是傷到了屁股,而我的小兄弟都差點折在這個街頭巷尾都飄蕩著“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baby”的——本應歡樂又美好的夜裡。
我們兩個難得能夠展現出罕見的默契,對這個意外的起因一致保持出奇的緘默。
我跟他都以為可以把這件事情很好的掩蓋過去,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爸跟他爸就知道了這件事。
姚遠的爸對於自己兒子跟另外一個男人滾床單這件事倒沒多大反應,就像是“虎父無犬子”一樣,他那男女關係混亂的爸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取向,側重的點竟然不在於姚遠跟誰滾了床單,也不在於自己的兒子滾床單滾進了醫院這件逆天事故……
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竟然是他兒子到底是上還是下這件事。
我當然不介意姚遠他爸知道我們嘗試的體位……
但是姚遠介意。
看在他有那麼一點誠心送給我的這份聖誕節“surprise”的面上,我也就沒有戳穿他爸對於他跟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二人當中,“關於誰上誰下”這個問題的幻想。
至於我爸,在得知了我在平安夜因為這種難以啟齒的原因進了急診之後,幾乎是連夜下了幾道催命符勒令我聖誕節當天就得飛回國內。
我很樂觀,以為他老人家只是單純想跟我這個一年難得見上幾次的寶貝兒子在這個天空中飄著雪的歡慶節日來一場團聚,也顧不上一起進了急診的姚遠是死是活,欣然接受了我爸派人幫我訂好的機票,在聖誕節當天一瘸一拐地拖著來不及收拾的行李,愉快地滾回了國內。
哦,忘了說我跟姚遠這廝之間的關係。
即使我們兩個陰差陽錯在平安夜這天晚上滾到了一張床上,還是中途失敗進了急診的那種……
但我們並不是伴侶或是情人。
相反,我跟他這些年的關係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
我家跟他家勉強算得上是世交,他爸跟我叔叔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死黨,而我跟姚遠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家跟他家也就隔著花園外的一道籬笆,我媽叫他來我家吃飯的次數多得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畢竟我媽每次看到他那雙繼承了已故母親的灰藍色眼睛都會心疼得快要落淚,用她老人家的話來說,我們應該多給這個單親家庭的鄰居小男孩兒一點溫暖。
一點溫暖。
曾經我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
姚遠這傢伙本質上就是一個披著心碎天使皮的惡魔。
他不僅不會感激我們送給他的這些“溫暖”,相反還會一把搶過你手中的火柴,向你索要更多、更多超出預期的東西。
十歲那年,他在科學課結課之後搶走了我精心飼養了好幾個月的兔子,並告訴我兔肉太肥了不好吃。
上初中的時候,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臺演講的寶貴機會,他卻在我下臺之後告訴我,這個機會是他收買了年級第一讓對方在家稱病讓給我的。
高中我們一起出國了,我的春天也如約而至。我喜歡上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孩,我們也很順利地開始交往,他卻發給我這個女孩整容前判若兩人的樣子——並且群發到了校友群上。
後來我又喜歡上了另一個漂亮的男孩,感情充沛如我,總是能很快投入新的戀情。
可是當我還停留在今天跟對方新解鎖了法式kiss的純情關係的時候,他卻發給我昨夜與對方“深入交流”的照片,並以一個批評家的姿態教訓我的品味與眼光。
如果你硬要說這也算是……兄弟,我也不否認這個世界上除了塑膠姐妹以外,還有塑膠兄弟這種令人心碎的畸形關係。
起初,我始終覺得這變態是為了捉弄我,就像考試一定要比我多考幾分,站位一定要壓我一頭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也算是我跟那些前任之間的試金石。
靈不靈,真不真,姚遠一試便知。
後來,我又陸陸續續的換了許多交往物件。
男的女的,清純的火辣的,除了漂亮這一個共同點以外,他們的風格迥異得就像是參加全球選美大賽炙手可熱的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