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一度沾沾自喜自己對於美的包容與博愛,還來不及細細欣賞把玩,就無一例外被姚燼這個沒有道義的混蛋橫刀奪愛收入囊中。
我這才開始有點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他不是在挖我的牆角就是走在試圖挖我牆角的路上……並且屢屢得手,未曾一敗。
以至於我換物件的速度都快要趕不上他挖牆腳的速度。
我覺得姚遠上輩子一定是一個工人,還是會開著刷著綠色油漆的拖拉機來挖我牆角的那種。
——不然沒法解釋他這酷愛奪人所愛的可恥行為。
我只能祈禱未來總有一天,一定會出現一個姚遠挖不倒的牆角,□□剛硬如萬里長城綿延不倒……只是我們現在還未相遇而已!
我一直都是一個這麼樂觀的人,我一直在心底告訴自己,姚遠他這是幼年喪母,心理有點缺陷也可以理解,我們周圍的人要包容他,物件沒有了還可以再換,青梅竹馬的兄弟畢竟只有一個——
但是姚遠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我也不知道這一次他是抽哪門子風,好端端地怎麼就會脫了褲子撅著屁股躺在我床上,還大言不慚地說這是送給我的聖誕驚喜。
我看是驚大於喜才對……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事故的發生,自己的報復心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直以來,姚遠都樂此不疲地給我多姿多彩的生活增添一抹又一抹的綠色。千載難逢的良知覺醒時刻,就算他是喝多了又或者壞心思的惡作劇,我也當然不肯錯失這一次可以壓他一頭的機會。
我是這麼認為的,但是我爸可就不這麼想了。
在我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旅行風塵僕僕的回到家裡,等待我的並不是想象中父子團聚、母慈子孝的催淚畫面——我甚至還來不及擁抱半年多沒見的老媽,就我爸面沉如水的打斷:“陳皓倫,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雙重警報在我腦海裡瘋狂拉響——
一,我爸只會在“教訓”我的時候喊我的中文大名;二,毫無疑問,書房絕對是這個家裡除了烤箱偶爾會冒煙的廚房以外,最危險的地方,沒有之一。
我媽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也齜牙咧嘴地回了她一個苦惱的笑容,還是灰溜溜地跟在西裝革履的冷麵老爹身後,用滑稽又彆扭的姿勢慢吞吞地走上了樓梯。
……
這場聖誕節父與子的對話最終是以一句“你給我出去”而結束的。
冷靜剋制如我爸,這句話已經是他在情緒極度糟糕的時候最尖銳的話了。
我不想一一贅述我們父子倆之間的觀點碰撞,我跟他老人家之間的代溝比馬裡亞納海溝還深。
他始終覺得身為家中獨子的我應該接他的班,好好地為將來家族企業繼承人的身份做準備。
但是他又對現在的我極其不滿意,覺得我就像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難堪重任。
於是我友好地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要不你跟我媽再努力一把,還有機會再生一個。”
……就像是我玩遊戲大號不行就再建個小號那樣嘛,我也真心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幫我分擔他老人家的期望。我嘛,才不想當他那樣的工作狂,有得吃有得喝不愁穿不愁樂就好了。
也許是我盲目的樂觀就像盛夏正午燦爛的陽光,刺激到了他老人家開完會都還隱隱作痛的最後一根神經。
於是在這個聖誕節的夜晚,我和我還沒在地板上躺熱乎的行李,一起被打包趕出了這間暖如春天的別墅。
我爸似乎是想讓我體驗一下斷了經濟來源,沒有家底支撐的日子還燦爛不燦爛得起來,連同我的信用卡也通通凍結了個一乾二淨。
估計是我一臉淡定的表情太過刺眼,又或者是他老人家怕我誤入歧途觸碰不該觸碰的界線。
在我拿著之前偷藏的鑰匙哼著小曲搬進市區閒置了一段時間的小公寓落腳的時候,又收到了他老人家的資訊,不容拒絕地通知我明天上午十點去市中心一個有點眼熟的辦公樓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