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王公貴族們要實現權力的集中,往往需要努力達到以下兩個條件:
一、擁有強大的武裝力量;二、讓域內百姓的信仰達到高度統一。
第一點姑且不論,至於第二點,不論是在歌登鎮還是弗洛瓦本土,都已經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
從“黃金少女”到花神維洛尼亞,這個世界究竟是否有神明存在尚未可知。但從結果而言,這一點反而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神明是一種規訓、教化的手段,對麻木的平民尤其奏效,可惜鍾靈並不在其列。
她在現實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地生活,只是因為那樣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換到這個世界,轉生成生來邪惡的大魔法師蜃樓,他自然沒有必要再遵守那些莫名其妙的規則。
所以,現在。
面對白髮青年的告誡,鍾靈採取的措施是——
蜃樓攬過桌面上所有的硬幣,將它們丟回他的手裡,連項鍊也掛回青年的脖子上。
隨後,他不由分說地將青年推出了商店。自己則留在屋內,將門閂放下之後,又鋪開了身上最後一張便攜傳送陣,將地上凌亂的商品、櫃檯、沙發椅、甚至是昏迷的菲特都一起踢了上去。
幹完這些,看著傳送陣上堆成的小山,蜃樓滿意地拍去肩上莫須有的灰塵。
白髮青年還在門外焦急地敲門:“你不能這樣!菲特先生的店裡有很多無價之寶,真‘衡量’起來,祂直接會取走你的性命的!……要不,你、你先在這等著,我把錢放在門口!我現在去找我姐姐,你不要亂跑哦,她一定有辦法救你……”
青年的聲音遠去了。
而蜃樓毫無聽信他建議的打算。他在商店角落留下一個投影法陣,站進傳送陣裡,念出神殿廢墟的座標。
他現在只好奇一件事情。
這麼邪性的東西,如果碰上“蜃樓”,又會發生什麼?
*
數分鐘後。
無名神殿的廢墟內,突兀地出現了許多東西。
沙發椅、商店櫃檯、玩具熊、各式各樣的藥水——還有一個正在打呼嚕的肥胖男人。
由於場面過於震撼,守在篝火邊的季諾一時竟忘記攪拌鍋上正在熬煮的藥水。直到苦澀的糊味飄出來,他才慌慌忙忙地挑起一根樹枝,將鍋裡濃稠的藥水拌了兩圈。
傳送陣的光芒熄滅了,石壁上則投影出商店一片狼藉的畫面。蜃樓抱臂看了一會兒,見沒什麼轉變,才轉過身去,迎上季諾欲言又止的目光。
“蜃樓先生,這些東西……”季諾躊躇著開口,“是您買來的嗎?”
作為全遊戲唯一的良心,季諾是三位男主角里唯一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不說殺人放火,偷竊搶劫之類的事情他也從不會做。在希婭、蜃樓或阿忒菈作惡的時候,他也會堅決地站出來反對——只是希婭的奪嫡之路註定泥濘血腥,所以迎接季諾的幾個結局,都不是很好。
他有時被不耐煩的希婭當做麻煩處理,有時則被吃醋的阿忒菈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殺掉。蜃樓倒是不對他動手,但情況也不能說好到哪裡去了。
當然,現在的蜃樓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雖然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但能理解季諾的想法。季諾這樣的人,不適宜與他們一起同行。蜃樓要讓他看清現實,等到希婭甦醒之後,再讓他決定自己的去處。
蜃樓摸了下季諾的腦袋,眼神飄向昏迷的菲特,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不是。你看,那個就明顯買不來的。”
三百餘斤的菲特躺在地上,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他身上的穿著與蜃樓、季諾都不相同,顯然是更加精緻華貴的定製服裝。幼兒手臂般粗細的手指上套著幾個純金的戒指,的確不是用錢就能買來的樣子。
季諾跟著將視線投向菲特,見他雖然昏迷不醒、模樣狼狽,胸口卻依然在規律地起伏。每撥出一口氣,都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不能說多健康,但至少沒受到什麼危及生命的傷勢。
他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地合掌:“我知道了。您是去救人了嗎?”
蜃樓吃驚了一下,連忙辯解道:“不是,這些都是我透過非常不道德的途徑搶來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季諾向他用力地點頭,露出“我都懂”的表情,“您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在救人,只是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蜃樓:……
他真的知道了嗎?
蜃樓捏了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