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之命人取了厚厚的大氅來,親自給趙雲珠小心翼翼穿上。
後門上的馬車早已備好。
秦宗之帶著她上了馬車。
大理寺的大牢裡,今夜值守的都是秦宗之的人。
見他來,官差上前恭敬相迎,“殿下,都安排妥當了。”
秦宗之微微點頭,淡淡應了一聲。
牽著趙雲珠就進入大牢裡。
趙雲珠頭上戴著銀灰色帷帽,一路緊緊跟在秦宗之身後。
只等到了關押太子的大牢前。
身後的官差自覺退下。
身著囚服的太子,髮髻凌亂,面容憔悴,鬍子拉碴地靠著牆壁抬頭望著鐵窗,雙目空洞無神。
昔日何等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
如今宛若破廟裡行屍走肉的乞兒一般。
牢門哐噹一聲被人開啟,他不過掃了一眼。
隨即繼續陷入呆滯之中。
“殿下,是我。”
趙雲珠摘下帷帽,望著面前那已經猶如死灰一般的太子殿下,心下滿是酸楚。
幼時在趙府後院瞧見那天人之姿的少年。
如今早已沒了往日風采。
廢太子僵硬的目光投來,眼底滿是困惑。
“殿下,我是趙雲珠。”
她和廢太子最後一次遇見的時候,她不過十歲。
如今她已十八,容貌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廢太子空洞的眸底,有微光漸漸亮起。
“是你?”
他聲音輕顫,目光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見趙雲珠點頭,他喜極而泣,忽地站起,上前。
下一秒,卻被秦宗之攔住去路。
“太子皇兄,莫要嚇著雲珠。”
說著關切的話,但他為的,不過是不想旁人靠近趙雲珠罷了。
“雲珠?她不是永安侯府世子妃……為何會同你在一處?”
太子茫然開口,隨後想起因著自己趙家被牽連。
聽說,趙家滿門幾日前已遭斬首,這外嫁的趙雲珠,雖逃過一劫,可如今的局面,永安侯府又怎能容得下她一介罪臣之女?
轉念想起永安侯府世子杜明安。
當年杜明安跪求到他跟前,希望求娶趙雲珠。
想來應當不會讓她遭受苦楚才是……
“明安那小子,可還趕回來了?”
廢太子望向趙雲珠,問起。
趙雲珠擠出一抹苦笑,搖搖頭。
眼底溢滿了委屈,“前些日子,杜世子戰死了,我已被杜老夫人做主休棄,如今我同永安侯府再無瓜葛。”
趙雲珠極力壓制情緒,讓語氣盡力平和。
廢太子身子僵住,他並不知此事。
“殿下,我是代我父親來送你一程。”
趙雲珠取出帶來的酒壺,倒了一杯,雙手奉上。
廢太子苦笑接過,想起近來發生種種,嘆了一聲,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趙妹妹,孤對不住趙家,若有來生,孤定當償還。”
廢太子心中滿是悔意。
可如今局面,早已無可逆轉,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白玉雕著並蒂蓮的玉佩。
遞到趙雲珠跟前兒。
“這是趙丞相二十年前給孤的,如今,孤將這玉佩物歸原主。”
趙雲珠接過玉佩,瞧了一眼,那玉佩質地樣式皆普普通通,瞧著價值不過五六十兩罷了。
她父親怎會送這樣的東西給太子?
太子又怎會將這東西貼身佩戴保管了二十年之久?
“殿下可知,這玉佩……”
廢太子搖搖頭,“孤也不知,只是趙丞相囑咐孤,將這玉佩仔細收好。”
秦宗之睨了一眼那玉佩,皺了皺眉。
不過一個普通的物件兒,實在費不上他花心思。
趙雲珠將東西收好,“殿下,保重。”
她緩緩朝著太子行了一禮,今日一別,只怕再無聯絡。
太子笑著應下,揮手同她告別。
只是臨別時,太子的目光,一直落在九皇子秦宗之身上。
這細微的細節,被趙雲珠盡數收入眼底。
等上了馬車,秦宗之一把將趙雲珠圈進他寬大的臂彎裡、
他用下巴在趙雲珠脖頸蹭了蹭,語氣曖昧,“我瞧著太子皇兄似乎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