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活了二十四年,身無其他過於常人的天賦,只有一項技能可以說爐火純青——那就是,裝瞎。
蜃樓站起身,撣撣身上的塵土,徑直跨過那堆可疑的衣物。隨後擠到貨架前面,若無其事地詢問系統:“顯影藥水長什麼樣子?”
系統無奈地說:“……藍色的那瓶就是,在你左手邊呢。”
蜃樓看過去,果真找到一瓶藍色的藥水。他將藥水取下來,手指無意碰到擺放在一側的黃金雕像。那東西搖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從貨架上滾落下來,好在被蜃樓及時接住,放回了原處。
忽略這個小插曲,他轉身去櫃檯討價。
值十枚銀幣的琴在這兒能賣到五枚銅幣,值五枚銀幣的藥水未嘗不能被他砍到一枚銅幣……蜃樓這樣想著,走到櫃檯前才發現,本來擁擠的沙發椅上空無一人。只剩那隻白色的鸚鵡歪頭看著他,又嚎了幾句:“救我!救我!”
……
沒關係,裝聾他也是很擅長的。
蜃樓別開臉,忽略這隻聒噪的鸚鵡。躊躇著要不要鑽這個空子做一下法外狂徒的功夫,門上的鈴鐺忽然響了起來。
木門被人粗暴地推開,一個肥碩的影子抓著什麼東西衝了進來。他的動作太過急促,以至於沒能避開門前的那堆衣物,就這樣被絆倒在了原地——併發出相當沉悶的,“咚”的一聲。
“瑟恩,我的兒子……”
那一跤摔得看著就痛,商店老闆卻全無所覺,焦急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什麼,猛然回過頭去,看向門前——
那堆溼漉漉的衣物仍然躺在那裡。
而菲特終於注意到這一點。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兩腿一軟,又一次跌在地上;掙扎著站起無果,他只能連滾帶爬地過去抓起那堆衣服。肥胖的手在衣服裡翻翻找找,最終找出了一粒被打磨成犬齒形狀的黃金。
菲特瞪大眼睛,盯著那枚犬齒,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空氣安靜了好一陣子,男人才回過神,伏下身去大哭起來。
蜃樓在櫃檯前安靜地旁觀了整個過程,此刻頗為頭疼地揉了兩下眉心。
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回來。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去問系統了:“剛才那灘東西,不會是他兒子吧?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也是魔法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大人。這個世界的魔法和你們那兒的科技一樣,是在不斷進步的……”
蜃樓提醒它:“這種時候別說廢話。”
“好嘞。”系統乾笑兩聲,繼續說道,“這個,嗯……是某種比較新的禁術,沒有任何記錄,比較難搞了就是說嘛……”
……說了跟沒說一樣。
蜃樓撇撇嘴,站起身向菲特走去。失魂落魄的菲特沒注意到他的接近,直到蜃樓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茫然地抬起頭來。
他原想說些安慰的話。卻沒想到,在看清他的臉之後,菲特瞬間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都是你!是你害我被黃金少女‘衡量’的!”菲特暴起,雙手緊緊地抓住蜃樓的胳膊,橫衝直撞地向他壓過去,“是你害死了瑟恩——混賬,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
什麼黃金少女?什麼衡量?
蜃樓聽得一頭霧水。
然而,菲特三百餘斤的體重對上普通人擁有巨大的優勢;即便是蜃樓這樣素質的大魔法師,一不留神也被按倒在了地上。
商店老闆口中唾罵著骯髒的詞彙,抬起他那隻一直緊抓著什麼東西的手。空氣中寒光一閃,蜃樓抬起眼睛,只見一把鋒利的廚刀迎面而來——
他吃了一驚,連忙側身閃避。多虧動作及時,“噌”的一聲,刀刃幾乎貼著他的臉頰扎進地板裡。
“等等!”蜃樓下意識地作出防禦姿態,嘗試與他轉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先冷靜下來,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可菲特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哪裡聽得進他的話?
廚刀插進地板裡,被木刺牢牢卡住。菲特吃力地將刀往外拔,還不忘記將胳膊肘往蜃樓身上招呼。蜃樓忙於抵擋他的攻擊,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讓他冷靜下來的辦法。
躲閃倒不是難事,問題是,這個棘手的情況……
生在法治社會的鐘靈,飛快地在腦海中回憶出她常態下會採取的舉措——打110?不對,這裡不是現實世界,沒有警察的!向別人求助?但是這附近也沒有人啊……再說,這裡的人會幫她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