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從遠處走了回來。
今天多喝了兩口,走路有點飄。
程慶從草叢中緩緩站起。
龐四德看了個正著,彷彿四月天淋了一場冷雨,全身都僵直了。
於千巖從旁邊的草叢裡站起來,慢慢繞到他的身後,拿著酒瓶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他整個人一下子軟倒在地。
程慶看人倒下了,趕緊跑過去,先是伸手指在他鼻孔處探探鼻息。他怕姐夫失手把人打死了。
程慶從揹著的包裡拿出一把工具刀,把龐四德左手食指掰直。
但是人在昏迷的情況下,手是自動蜷縮起來的,於千巖幫著他把手指保持伸直狀態。
程慶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塊略平整的石頭,把中指墊在石頭上,一手拿著刀一手拿錘子,照著指尖一下子砸下去。不多不少,和小伍缺的一模一樣。
殺豬一樣的嚎叫聲響起。
於千巖把酒瓶蓋咬開,遞了過來,程慶接過,把酒瓶懟到龐四德嘴裡,龐四德來不及喘息,酒就大口大口地灌進了喉嚨。
來不及吞嚥地順著臉流到了地上,脖領子裡。
程慶怕把他嗆死,把還剩大半瓶的酒從他嘴裡抽出來。
於千巖接過後,拿出一塊手絹擦乾淨上面的酒漬和指紋,用手絹包著,再把酒瓶塞到他手裡。
摸出帶來的鐵棍,照著他的腿,狠狠地一敲。
寂靜的夜裡,咔嚓一聲脆響。甚至比不是人聲的嚎叫更令人頭皮發麻。
於千巖開啟手電筒看了看自己的表,已經22點12分了,來得可真慢,他今晚還想回家呢。
,!
忽地遠遠地聽見有人呼喚:“四德子,四德子。”
“當家的,當家的。”
“走。”於千巖對程慶說。
程慶點一點頭,往墳串子裡走。
於千巖倒退著走,邊走邊用腳抹去他們倆的腳印。
這些天沒下雨,地上都是浮土,這一掃,啥也看不見了。
倆人走到墳串子中央,把剛剛那用紙糊的行頭,點火燒了。
遠處找過來的鄰居親友看著墳串子裡忽然冒起了火星,差點嚇尿了。
要不是大傢伙都知道前面是龐四德回家的必經之路,任誰都不敢再往前踏足一步。
一陣轟亂過後,尖銳的哭嚎聲響起:“當家的,你這是咋的了啊。”
“有鬼,有鬼啊。”龐四德被叫醒後,那勾魂的鬼差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又是頭疼,又是腿疼,又是手疼,被灌了酒,再凍了一個多點兒,罪是受了個齊全,勉強清醒了一小會兒,又暈過去了。
鄰居親友見狀,直接把人送到了村裡赤腳大夫那。
大夫今年60多歲了,早就脫了衣服睡著了。
聽見有人敲門,一邊回應一邊慢悠悠地穿衣服。
外面等著的人心急如焚,不停地當噹噹地敲著。
還有那好事的,擠眉弄眼地說:“這老頭,才娶了新媳婦,怕不是連褲衩子都現穿呢吧。”
引得眾人小聲譏笑起來。
老大夫娶了他的患者,是一個癱瘓的老太太,被兒子掃地出門的。他硬是給人家治好了,老太太好了就嫁給他了。
老大夫開了門,讓人把病人抬進來,看了看渾身上下的傷,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老太太也穿戴整齊出來了,找來了消毒的碘伏和紗布。
先是給手指消了毒,再纏好紗布。
“這斷的手指還能找著不?”
“找那玩意有啥用?”
“新鮮的斷肢送到醫院還能接上。”
“建設,求你幫嫂子去找找吧。”小伍的媽高枝苗說。
這個嫂子平常裝的人五人六的,見天的說兒子在外頭掙大錢,隨便她花,平常日子確實也比他們好過些,很是瞧不上他們這些親戚,如今兒遇上事了倒知道求人了。
龐建設應了聲出了門,想著他哥這一身的傷,還有隻要一清醒過來,就喊上兩嗓子鬼呀,太嚇人了。他打了個哆嗦,腳步一扭回家去了。
老大夫檢查了一下龐四德的腦袋。後腦勺上有一塊大包。
拿上紗布幫他裹了一圈。
至於腿骨折,這事,他年齡大了,上不了手了。
“趕緊找車送人上縣醫院吧,這腿斷了我這正不了。”老大夫交待。
“你不能治,為啥耽誤我們。”高枝苗尖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