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同時也很涼,其中不含一點情緒。
一旁的柳瀚文嚇了一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付雲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咱們的親生女兒,身體裡流著我們的血,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漠無情,竟然想要把她給獻祭出去?”
柳瀚文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枕邊人竟然可以惡毒到這個程度。
可是付雲清卻低低的笑了起來,目光之中帶著一絲難言的癲狂。
“我們要走的路,必定要有不少的犧牲,如今犧牲她一個人,可以讓我們走得更加順遂,這是一個壓根就不用思考的選擇,柳瀚文,我之前的時候就跟你說過,婦人之仁是最要不得的!”
大概是因為身體裡的皇室血脈作為支撐,付雲清在做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比柳瀚文更加果決。
柳瀚文臉色依舊是非常難看,他的手指張張合合,最終狠狠咬牙。
“可即便是這樣,那也不應該如此草率的做決定,清兒,我知道你向來心善,這話定然是無可奈何之下做的決定,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那人鬆口的。”
付雲清沒有繼續說話,只是低斂的眸子裡面帶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有些時候,優柔寡斷,當真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分明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可是柳瀚文似乎依舊沒有想清楚這個道理。
不過也沒有關係,他們夫妻本就是一體,既然他被眼前的親情迷了眼睛,那她不介意拉他一把。
明明是相互依靠的兩個人,可是這會兒卻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柳瀚文並不知道付雲清心裡面已經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早早的上了朝,只是在朝堂之上,他卻感受到了和平日裡不太一樣的氛圍。
左右張望了一眼,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只見平日裡面色稀鬆平常的諸位大臣,今日卻都繃著一張臉。
不說別的,就連平時最是散漫的刑部尚書黎棟,這會兒都繃著一張臉,整個人就像是從雪窟窿裡面挖出來的一樣,冷冰冰的。
他心頭莫名的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再仔細的逡巡一週,就發現諸多上朝的大臣之中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方誌文,他今天竟然沒來上朝!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件事情似乎和方誌文有脫不開的關係。
心中又急又怕,忍不住拉了一個相熟的官員低聲詢問。
“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怎麼感覺這大殿之中的氛圍有些不太對勁?”
被他拉住的人看了一眼踏步往前走的人,又左右看了一眼,這才做賊一般的用手掩住嘴低聲說道。
“聖人查到江南賑災銀被貪汙的事情了。”
“什麼?”
柳瀚文瞬間瞪大了眼睛,只覺得自己的腿腳都軟了。
臉上汗如雨下,聲音都不受控制的發抖。
“這件事情怎麼又被提起來了?之前聖人不是說,既然事情已經圓滿解決,那就不會再追究的嗎?”
那人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了他一眼,語氣中都帶著一絲無奈。
“我說你是不是因為最近過得太過於順風順水,所以把腦子給順壞了?聖人這麼說,不過就是讓背後之人放鬆警惕而已,你看,現在不是很順利的就把人給揪到了?”
那人說完這句話之後,意識到自己落了大流太多,連忙甩開他的手追了上去。
“行了,咱們不過就是拿人俸祿,就別在後面操心這些事情了,走走走,我可是打聽到,今天聖人的心情可不怎麼好,你要是不想捱罵的話那就趕緊走吧。”
那人丟下這一句話之後,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柳瀚文看了一眼腳步匆匆的眾人,心裡面雖然亂如麻,可到底還是隻能跟了上去。
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到底還是覺得心中不安。
又再次掃了一眼大殿之內的佈局,確定方誌文今天沒有來上朝,心中那顆大石頭就變得越發沉重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了出來,緊接著手中的摺子被他高舉過頭頂。
“聖人萬安,這是我調查到的方將軍貪汙賑災銀的證據,還請聖人過目。”
裴璟長身直立,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甚至就連周身的氣息都是淡淡的,似乎並沒有因為大店裡面的緊張氣氛而有任何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