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祺安的頭這才上下點了點。
宋嫣然回了頭:“走吧,祺安,我們換個地方聊。”
宋嫣然找了一個臨近繁華街道的閣樓。那閣樓坐落在街角,硃紅色的窗欞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溫潤的光。
拾級而上,木質的樓梯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似在低訴著歲月的故事。
推開那扇有些斑駁卻不失韻味的門,屋內陳設雖簡單,卻處處透著古樸的氣息。
一張雕花的木桌置於窗前,桌上擺放著一套茶具,旁邊是一把舊琴,琴絃似在等待著知音之人的輕撫。
宋嫣然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外面便是熱鬧非凡的街道。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鮮活的市井畫卷。
她轉身看向許祺安,輕聲說道:“祺安,坐!”
抬手,宋嫣然喚來小二,點了些許茶水才悠悠開口:“你知縣令月俸幾何?”
許祺安停頓住身子,許久才搖頭:“不知。”
宋嫣然笑笑:“縣令,分上中下,每一個按著戶口定品級,而桐秋城……”
宋嫣然舉起茶杯沾染些許:“約莫千戶往上,也就從七品,月俸不過一兩六錢,僕從八名,祿45石。”
話語停頓,許祺安看那府邸奢侈,僕從近百,一時語塞。
宋嫣然話語不停:“你瞧那縣令府邸看似奢華,僕從眾多,可這開銷豈是他那微薄俸祿所能支撐?”
“我初入府邸時亦有疑慮,然與他一番交談,又觀其行事,便知其中另有隱情。”
“這桐秋城張家勢力盤根錯節,多年來在暗處搜刮民脂民膏,沒有他的庇佑,怕是寸步難行。”
許祺安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做?”
宋嫣然笑了:“為什麼?因為人的慾望是永無止境的,正如不足歌中所言,誰不想吃好喝好穿好?”
許祺安抬起頭:“那為什麼他又放了我?不怕張家嘛?”
宋嫣然從懷中取出了縣令還於的令牌,只見上寫一宋:“因為我是江南宋家。”
她的語氣平淡,似是陳述著事實,又似講述平淡無奇的事。
“人,再有錢,也比不過權,人再有權也比過氏族,王朝會更替,權貴會移位,但氏族不會。”
宋嫣然目光誠摯地望著許祺安,手中的茶杯輕輕晃動,映著窗外透入的陽光,泛起一圈圈光暈。
許祺安微微皺眉,似在思索著宋嫣然的話,片刻後,他抬起頭:“那你為什麼不去管?”
宋嫣然聞言笑了:“祺安啊,管?我為什麼要管呢?好了,祺安啊,你莫要再想這些了。”
宋嫣然起了身:“你只需要記住,人便是這般的。”
許祺安張嘴:“那你方才和他說的又是什麼?”
宋嫣然回頭:“什麼?話語又怎能當真呢?”
靠近幾分,伸出手來輕點了下許祺安的額頭:“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以後要是有空記著來江南玩!”
說著,她轉身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