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在房間內坐了很久,一個人默默坐在床榻上一句話也沒說。
似乎,他很喜歡這種一個人安靜思考問題的氣氛。
他是愜意了,可床榻下平躺著的范陽可就苦了。
范陽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下躺了多久,只覺得後背開始變得生疼、僵硬、麻木……
不能翻身的滋味兒可真夠難受的。
范陽在心裡暗罵,這個該死的陸遜能不能走了?
大半夜的不睡覺,不知道熬夜很傷身體嗎?
也許是感覺到了范陽在罵他,又或是陸遜自己坐累了,終於……
陸遜站起身,直了直腰,抬起腿邁步朝著帳外走去。
范陽在心中狂喜,陸遜終於要走了,而他也終於不用在床底下裝殭屍了。
正高興呢,陸遜走到帳簾門口時,忽然停下了腳步,這不禁看的范陽無比鬱悶。
搞什麼啊?
到底走不走了?
陸遜想了想,轉頭回來走了幾步,隨即呼的一聲。
范陽恍然大悟,他聽出來了,陸遜是在吹滅燈火。
果然,一聲之後,油燈熄滅。
這一次,陸遜真的離開了。
范陽生怕陸遜去而復返,因此在床底下又平躺了幾分鐘,當默默數到四五百個數的時候,范陽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范陽費力的從床下鑽了出來,不用說,他的後背衣衫全都髒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也是吳軍的衣服。
范陽輕輕地撣了撣身上灰塵,默默的坐到了床榻之上。
原來這個營帳還真是陸遜的臥房,他今晚之所以回了中軍帳去睡,就是為了將這裡留給我嗎?
范陽思忖了片刻,索性也不再去想,輕手輕腳的將衣甲脫下來,范陽活動了一下痠痛的後背,輕輕地給自己捶了捶……
哎……
為了擊敗陸遜,自己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范陽默默苦笑一聲,隨即悄然躺在床榻上。
現在的他終於可以翻身了,他可以悄無聲息的擺出任何喜歡的姿勢睡覺。
今晚,註定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范陽默默的閉上了雙眼,他要睡覺了。
晚安……
……
一夜無話,范陽這一覺睡得無比香甜。
也不知道陸遜的床榻是不是有助眠的功效,總之范陽一夜無夢,睡得又香又沉。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帳內透進來些許陽光,將帳內照的通亮。
帳內空無一人,范陽不知道此時是什麼時辰了,但憑他的直覺,時辰不早了。
帳外,又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隨後范陽再次聽到了陸遜的由遠及近的聲音。
“什麼?他竟然沒來!”
“是的大都督,我派數百名將士晝夜不休的堅守了一夜,未見范陽的動靜。”
“怎麼回事?難道我的判斷錯了?”
陸遜自顧自的說著,隨手掀開門簾入帳。
可當他看到床榻上剛剛坐起來,笑吟吟的打量著他看的范陽時,陸遜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無比驚愕的表情。
這些反應,都是下意識的流露。
范陽自顧自的將鞋子穿好,只穿著白色的內衣,笑著面向陸遜道:“呦,伯言,早上好。”
“大都督,他……”
陸遜身後一名親兵剛剛掀開帳簾,頓時傻眼了,他的表情比陸遜還要震驚十倍,誇張的張大了嘴巴,好像活見了鬼。
很快,陸遜漸漸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目光也從驚愕變成了平靜。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陸遜淡淡問道。
“什麼?”
“我昨晚明明佈下了重兵埋伏,專為擒你,你是如何躲過所有人的耳目,潛入營帳的?”
陸遜皺眉,似乎滿腦子都是疑問。
范陽微笑道:“有沒有可能,我是在你作出部署之前,就已經潛入到了你的身邊呢?”
說著,范陽伸手指了指腳下。
陸遜心中大驚,他眯起眼睛,試圖掩蓋自己內心的震撼。
如果是別人對他說了這話,他是萬萬不敢相信的,可如果是范陽說的這話,儘管聽起來非常的離譜,但是他信。
“昨晚……你在……”
“是的,當你釋出設下埋伏捉我的命令時,我正藏在床榻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