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葫蘆瓢瓜兒,彼此敲打廝殺,正是鏗鏘有聲,喧鬧震天。
楊起愕然道:“這二人都是秀才裝扮,想必就是這才情谷中能夠通譯破解地圖的名士。只是他們此刻切磋武藝,看似正在興頭之上,我們反倒不好過去打攪干涉了。”
黃松頷首道:“不錯,讀書人心智疲憊之時,便需要一番活動經絡,以通神明。他們既然是大才之士、飽學之人,這調理輕鬆的法子自然也是與眾不同的。”話音方落,便聽藍衫的書生罵道:“你胡說什麼,老子與他爭鬥得如此辛苦,流淌的汗水沒有一升,那也有半鬥。是通經活絡也罷,是抒發奇異雅興也好,何曾會有如此辛苦艱難的?”
祁恬甚是奇怪,訝然道:“讀書人也會如此粗俗麼?”黃松臉色微紅,喃喃道:“胸懷鬼谷學問、藏匿乾坤玄機的隱士,性格大都有些怪異,以常人姿態揣測琢磨,就會有些偏頗了。”
那藍衫書生呸道:“老子的脾氣如何,心中自有一面明鏡,又怎會輪到你這乳臭未乾的娃娃來肆意地品頭論足?別人皆稱我是好善先生,你不能識鑑,卻偏偏說我詭異,豈非刻意氣惱於我?”黃松愕然,一時噤若寒蟬,不敢再隨意言語。
他二人戰得甚歡,遊鬥了多時,藍衫書生畢竟兇猛,大喝一聲飛身跳起,掄起大葫蘆瓢兒便用力往下壓砸。褐衣書生看似暴躁,目光卻有些呆滯,隨手用自己手上的一隻小葫蘆瓢兒抗迎抵擋。相撞之下,聽得嘎吱一聲,小葫蘆瓢兒頓時崩裂,幾塊碎屑被震散於地上,滴溜溜亂轉。
褐衣書生大驚,一手握定大葫蘆瓢兒橫豎防護,一手撩起衣袍下襬,接連數步往後跌撞退去。藍衫書生哈哈大笑,道:“那九妹愛的便是你重承守諾的氣節,你若是抵擋不得,用了道外法門,破壞你我決鬥的規矩,便是無信無義的小人。”褐衣書生口舌微張,正作咀嚼吞納之狀,聞言不覺怔然,略一遲疑,左右肩頭正被對方的一大一小兩個葫蘆瓢兒打中,不由痛得紙牙咧嘴、唏噓不已。
藍衫書生看他猶未反應過來,不敢怠慢,手中的兩個葫蘆瓢兒划著圈兒擺回,勾出的弧線圓滑順暢,倒也有幾分的乾淨瀟灑,猶自哼道:“你分明便是呆板遲鈍了許多,如何還執迷不悟,竟說自己未陷入邪道旁門?”
褐衣書生眼波沉腐,卻是不言不語,只將剩下的一個小葫蘆瓢兒往他擲去,如此便是赤手空拳,果真兩袖清風了。
藍衫書生輕輕避開,狂妄不羈之中似乎隱約夾帶著幾分無奈,罵道:“你善性雖然矇蔽,但死不悔改、執拗難返的惡劣習性卻是絲毫未變。我又是勸說喝斥,又是拳打腳踢,十八般的能耐都用上了,依舊還是對你無功無效。可笑,可笑,難道我這兄長還會捉弄陷害你不成?”
言罷雙臂一合,將二個瓢兒彼此磕碰,一番相撞振威以後,驀然一步踹出平底黑鞋,竟用那不著布襪的赤足堪堪踢去,喝道:“莫要胡亂抗逆,還是乖乖給我倒下吧?”
褐衣書生猝不及防之下,不及躲閃迴避,索性牙關緊咬,反倒提腳迎上,卻以膝彎箍凹頂力架住。藍衫書生極盡氣力地踹踏,有意教他跪下,卻如扳動那大石頭一般,始終不能動彈。
青衣一旁瞧得仔細,低聲道:“不對,這並非尋常的凡人力道。”楊起三人甚是不解,皆道:“不過是氣力雄厚一些罷了,並無什麼可疑之處呀?”青衣只是搖頭,眉頭微蹙,更是全神貫注地觀看。
藍衫書生心中驚疑不定,慌忙往後退卻幾尺,厲聲道:“你這是作甚?”。褐衣書生冷冷一笑,猛力喘息呼吸,身上竟似生出了許多的風雲,悉數貫入長袍之中,如一個龐大的氣囊,搖晃震顫。其神色也變得更加猙獰,目光森然陰惻,盡是遮掩不住的兇惡之意。
第十三章
藍衫書生臉色微變,一改先前的放蕩滑稽神色,大聲道:“你看不是敵手,畢竟還是要用那法子不成?”話音方落,便看褐衣書生狂聲怒吼,形貌瞬間變幻,身材體量暴長一丈二尺有餘,將衣襟盡皆撕碎散下,飄落一地。
黃松顫聲道:“它的手掌大如蒲扇,只怕有千斤之力尚是不止,若是相撲肉搏,還要那葫蘆瓢兒何用?”見其胸闊腰圓,肩背四肢之上黑毛洶湧遮蓋,赫然便是一頭巨大的熊怪。
祁恬驚道:“原來是個妖怪!這番現出真身原形了。”看藍衫書生形勢危急,張弓搭箭便是一射,正中熊妖的足踝。那妖怪負痛不過,轉身便跑,它雖是碩大無朋之極,但卻頗為敏捷,順著後面的一處內谷山壁攀援而上,機巧靈活,不多時便已然竄上了崖頂,翻身而過,從此再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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