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伺候著她服了藥丸才道:“奶奶您總是做小嬸子的,到時也只有順著。”韓氏有些疲憊地道:“我曉得。”婦人還有別的事,也就退出去,閃進來的是翠紅,見韓氏躺在那睜著眼就問:“奶奶可是身子不大爽利,要不要讓廚房給奶奶做碗燕窩粥端過來?”
韓氏嘆了一聲,翠紅輕聲道:“方才武嫂子說的話,我們在外也聽到了。奶奶,雖說她說的有理,可是奶奶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太太看在您這樣辛苦的份上,也不能這樣偏心。”韓氏閉目不語,眼角處有淚流出,翠紅忙拿帕子給韓氏擦淚,韓氏順勢拿過帕子用帕子遮住臉哭起來。
陳銘遠回來已經很晚了,曼娘接了他進來,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就道:“雖說你和表哥長久沒見,可這酒也少喝點。”陳銘遠抬起袖子聞聞:“哎,這不是我喝的,是表哥太高興,把一杯酒都倒在我袖子上。”曼娘才不信,走進屋就去給陳銘遠尋家常衣衫。
陳銘遠剛坐下就見睞姐兒不曉得從什麼地方鑽出來,高興地叫著爹爹,剛走過去就捂住鼻子:“爹爹你身上好臭。”連女兒都嫌自己,陳銘遠接過曼娘遞來的手巾擦一把臉,睞姐兒已經倒杯茶過來:“爹爹,你喝了茶,身上就沒那麼臭了。”
陳銘遠接了茶一口喝乾,見女兒還在旁邊:“都這麼晚了,平日你這時候早睡了,怎麼今兒還不睡?”睞姐兒打個哈欠接著搖頭:“我在等爹爹啊,弟弟們也說等爹爹,可是他們一個個都先睡著了。”見女兒滿臉得意,陳銘遠捏捏女兒的臉:“以後爹爹回來的太晚,你也不用等。”
曼娘給陳銘遠尋出衣衫鞋襪,又讓秋霜她們提進熱水好讓陳銘遠把這身滿是酒臭的衣服換掉,聽了這話就道:“不許,以後你不管回來的多晚,都要和孩子們說說話,就算說一句也好。”
陳銘遠見女兒已經在揉著眼睛,打算讓丫鬟帶她下去睡,聽了妻子的話微微愣了下眉一挑就問:“誰的規矩?”曼娘答的流暢:“我的規矩,一家子,總要這樣才是一家子,難道你想像別人家一樣,除了逢年過節,就只有孩子犯錯的時候才能見到父親?這樣就不叫一家子了。”
陳銘遠摸摸下巴:“你說的是,既是夫人定下的規矩,我就遵了。”說著陳銘遠蹲下,讓睞姐兒爬到背上:“走,爹爹送你回去歇著,再去瞧瞧你弟弟們。”睞姐兒迫不及待地爬到陳銘遠背上,眼睛已經閉上,曼娘搖頭一笑,在旁扶著,珍兒原本想上前去的,見了這樣忍不住張大嘴巴,別說這家裡的男主人們,就連有頭面的管事們,也少有這樣對待孩子的。
冬雪她們是見慣的,只是拉一把珍兒,示意她跟上去,珍兒總歸是在這家裡十來年的人,很快就跟上去。
睞姐兒是被安排在正屋後面的三間小抱廈裡,屋裡已點好燈,進屋後曼娘幫著陳銘遠把睞姐兒放好在床上,夫妻倆這才去廂房瞧謹慎哥倆兒。珍兒給睞姐兒寬掉外面衣服,又給她蓋上被子這才走出屋,見上房的燈還亮著,才悄悄地對冬雪道:“奶奶和三爺,怎麼有些不一樣?”
冬雪笑了:“你這是才來,等以後就明白了,我們奶奶和爺,疼這幾個孩子,真是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可要罰起來,也是下得了手。奶奶說了,這叫賞罰分明,但凡治家都如此才成。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
珍兒謝過冬雪指點,又和冬雪說了幾句,見上房燈吹滅了,也就各自回去歇息。
第二日曼娘才給陳大太太問安回來,錢媽媽就迎上前:“針線房吳家媳婦來了,說太太吩咐給奶奶和少爺小姐們趕製衣衫,她們先趕出來幾套,帶來給奶奶試試,哪裡不對再改。”曼娘走進屋,吳嫂子急忙迎上去,又指著那堆衣衫道:“原本太太吩咐的,是給奶奶和少爺小姐們分別置辦八套衣衫,可是這會兒又逢上過年,還要趕置過年的衣衫,針線上人不夠,原本遇到這種時候,就從各房抽幾個針線好的人過來幫著做。可四奶奶說了,這會兒過年,人人都忙,哪裡能抽出人來,小的也只有先給奶奶和少爺小姐們先各自趕出兩套來,等過了年再慢慢製備。”
錢媽媽的眉已經皺起,曼娘秋波一轉就對吳嫂子道:“針線房一年忙到頭,到年下了更是忙上加忙。只是你說等過了年再趕別的,正月裡又不動針線。等到二月裡,那時是趕春裝呢還是趕冬裝呢?”吳嫂子額頭上有汗出,忙跪下道:“是小的想的不周到,不過這人手,還真是不夠。”
曼娘笑著讓她起來:“你起來,我又不是那種不體恤的。我院子裡還有兩個閒人。”說著曼娘就喊春雨夏露,兩人走進來垂手而立,曼娘笑著道:“她們兩個針線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