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照常還是忙碌,各種迎來送往,曼娘現在出外應酬,帶上謹哥兒和睞姐兒的時候越來越多,雖然這倆孩子都不喜歡這種應酬,可遲早都要面對,每次出門必乖巧回答,惹來一片讚譽。
當然回家時候,曼娘還是要提醒兩個孩子,這種讚譽,並不全是因為你們兩個十分乖巧,更多的還是因他們父親。兩個孩子遇到這種時候,都是乖巧點頭。
過完年,就是會試之期,陳家請的這位先生也要參加今年會試,孩子們就暫時被放了假,等待會試結束,再在沒中的舉子中選一位請回來做先生。
隨著各地舉子到來,黃鶯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之前陳大太太就對她說過,從來京趕考的舉子中,為她擇一個夫婿。黃鶯也曉得陳家能為她這樣打算,算是十分盡心,謝過陳大太太,也就安心待嫁。
這種事歷來都是交給陳五爺,陳五爺雖讀書不如兩個兄長,做這種庶務卻是十分精通,果然過不得幾天,就在舉子中擇了兩個人進來讓陳大太太挑選,陳大太太和黃鶯相處這幾個月,心裡也有幾分疼愛,和黃鶯商量後擇了一個人,然後遣人上門說和。
來往幾回,也就說好親事,只等會試過後完婚。黃鶯婚事既定,曼娘也就放下心事,讓黃鶯往宮中給昔日舊主金美人送了信。金美人接信後賜下幾樣首飾給黃鶯,也算了了主僕情分。
這日曼娘正和陳二奶奶、黃鶯等在商量著黃鶯的嫁妝,雖不是陳大太太親女,這嫁妝也沒有簡慢,公中拿出五千銀子,陳大太太也拿了些,再加上皇后和金美人等賞賜的,這份嫁妝也很風光。
正在說笑時候,春雨走到門口,往裡探了探頭。春雨跟了曼娘這麼多年,曼娘曉得春雨定不會無故如此。拍拍陳二奶奶的手,曼娘就走到門前。
春雨看見曼娘出來,壓低聲音道:“小舅爺來了,在門口等著呢。”弟弟來了?曼孃的眉皺起,春雨急忙道:“奶奶,總是親姐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既然舅爺肯來,定是和您有話要說。奶奶您還是出去見見。”
曼娘心裡怎不牽掛著弟弟,只是這回定是要他吃些苦頭,明白只隨心做事是不成的。聽了春雨這話,曼孃的眉還是沒鬆開,只是輕聲道:“他來了,可不能讓睞姐兒曉得。”春雨不由嘆氣:“奶奶,您這是何必呢,說不定舅爺是已經肯回頭了。”
曼娘淡淡一笑:“不會的,他要真肯回頭,也不會這樣上門。”看著春雨的為難,曼娘還是道:“不過,我還是出去瞧瞧他吧。”畢竟,這是曼娘疼了那麼些年的同母弟弟,當年被抱到曼娘懷裡,只有兩個月大,那時他只曉得吃,只明白睡,對曼娘十分依賴。
春雨別過頭,不讓曼娘看見自己眼裡的淚,但願奶奶瞧見難哥兒現在情形,會心軟吧。從小綾羅綢緞包裹長大的,這會兒穿著補丁衣衫,坐在角門邊的小門房裡,要不是那張臉沒變,春雨還真以為這是哪裡上門的窮親戚呢。
曼娘已經看見弟弟坐在小門房裡,守門的人在旁等候,瞧見曼娘過來,忙走上前給曼娘行禮:“三奶奶,您瞧這,就是……”曼娘掃了眼守門人,守門人立即閉口不說,站的遠遠的。
聽到姐姐走過來的腳步聲,徐明楠站起身,他身材十分高大,越發顯得那門房侷促了。曼娘看著弟弟身上補丁摞補丁的衣服,眼裡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坐下瞧著弟弟:“什麼事,說吧。爹爹他們差不多三月從家鄉出來,大概四月會到京。”
徐明楠搓一下手:“姐姐,我不是問爹爹什麼時候回來,我和凝雪,打算下個月成親,特地來和姐姐說一聲。”他不說還罷,一說這話,曼娘心中的怒火更深,看一眼弟弟,不出意料地看見他眼裡的歡喜,曼娘不由冷聲道:“成親?沒成親前,你已住在她家這麼些日子了,這會兒才想起成親,不是掩人耳目?”
徐明楠哪受得了曼娘這樣說,站起身道:“姐姐,我做了你十來年的弟弟,這會兒才發現你是這樣勢利的人。我和凝雪之間,發乎情止乎禮,雖我住在吳家,可並不是孤男寡女相處,還有她弟弟妹妹。下個月成親,也是請了鄰居做了媒人,一點禮數沒有缺。”
自己勢利,疼了十來年的弟弟就這樣說自己,曼娘別過頭去,把眼裡的淚強忍下去才轉頭對徐銘楠道:“徐明楠,我待你十八年的好,抵不過你識得她的這幾個月?你一口一個禮數不缺,我從不知禮數不缺的人,會沒成親就住在對方家裡幾個月。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稟過父母沒有?你此時倒有臉說起我來。”
見他們姐弟吵起來,春雨忙勸道:“舅爺,總是親姐弟,您就說幾句軟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