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長房長子,有絕對的優勢,就算您手中有那封明老太爺的遺囑,也不可能讓官府將明家家產判給您,更何況這些江南路的官員們…看模樣,都很聽明家的話。”
夏棲飛微微點頭,滿臉堅毅神色說道:“今日若能為夏某正名,已是意外之喜,至於家產一事,一切依先生所言,大人也曾經說過,此事是急不得地,只要遺書確認,這官司不打也罷。”
宋世仁微笑搖頭道:“打是一定要繼續打下去,就算明知道最後打不贏,也要繼續打下去,要打的明家焦頭爛額,應對無力,拖的明家出醜,這個能力,在下是有的。”
這位訟師說的輕鬆瀟灑,其實暗底下對範閒也是一肚子牢騷。
他被那位小范大人千里迢迢召來江南,誰知道要打地…卻是個必輸的官司!而且範閒還命令他要將這官司地程序拖的越長越好…宋世仁這一世在公堂之上只輸給過範閒一次,如今又要因為範閒的原因輸第二次,讓他想起來便是滿腹哀怨,可是沒辦法啊…誰讓自己投了小范大人,誰讓小范大人的出手大方。
到了下午時分,由監察院官員,蘇州府官員,都察院官員,江南總督府刑名師爺們組成的聯合查驗小組,對著那張發黃的紙研究了許久。
首先是比對筆跡以及簽名,明老太爺枯瘦的字型極難模仿,而且個人的書寫習慣,比如所有的走之底尾鋒都會往下拖…這些都在這張遺書上得到了很充分的展現。
而且用紙也確實是早已停產的青州用紙,刑部師爺從發黃程度與受潮程度上判斷,遺書書寫時間與夏棲飛所稱的年頭極為相近。
遺書的口吻用字,與明老太爺在世時也完全和諧。
最關鍵的是那方印鑑,在同明園拿來的明老太爺印鑑比對後,竟是絲毫不差!
…
但就是這絲毫不差,反而讓江南總督府經驗豐富的老官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一封遺書存放了十幾年,印鑑顏色確實老舊微淡,但是細微處的滑絲居然還和現在的印鑑絲毫不差…這也太詭異了。
不過這位老官也明白這件事情很複雜,而且這一點也根本算不上疑點,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至於蘇州府與都察院的官員們一心想證實這封遺書是假的,最後甚至動用了內庫特產的放大型玻璃片…卻依然找不到一絲漏洞。
眾官員在商議一番之後,達成了共識,而蘇州知州不得已在公堂之上無奈宣告:遺書是真的,那麼夏棲飛自然也真的就是明家那名早應該死了的七公子明青城。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風館的包子、皇子以及堂上的狀師
“我總覺得我的生命當中缺少了某些東西。”
江南三月最後的一天,春雨潤地無聲,落於華園亭上,輕柔地像情人互視的柔波。亭下一對男女躺在兩把極舒服的椅子上說著話。
海棠看了範閒一眼,搖搖頭說道:“你這一世,可稱圓滿,又有什麼缺憾?”
範閒細思這一世的過往,倒確實稱的上是意氣風發,肆意妄為,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人有人,旁人能有的享受自己都有,旁人做不到的享受自己還是能有,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老大的不滿足,人的一生應當怎樣渡過,他自忖是清楚的,但真這麼過起來,心中那個不知名的渴望卻越來越重了。
無關理想人文那些虛無縹渺的東西,他苦著臉說道:“以前有位皇帝,當他老糊塗的時候回思過往,說自己有十大武功,可稱十全老人…當然,這皇帝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糊塗鬼,人可是位皇帝,比我可要囂張多了,但我卻不想當糊塗鬼,也不認為世上真有十全之事。”
“你想當皇帝嗎?”海棠似笑非笑著,就問出了跟在範閒身邊的所有人,哪怕是王啟年這種心腹之中的心腹都不敢問出來的話題。
海棠覺得範閒真是個妙人,聽見自己一個北齊人問出這樣大逆不道的問題來,竟是連一絲遮掩也沒有。反而很直接地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個做派若讓外人瞧見了,一定認為範閒已經生出了不臣之心。
“當皇帝太累。”範閒頭痛說道:“你家地皇帝,我家的皇帝,好像過的雖然舒服,但耗神耗力,實在沒什麼意思。”
海棠微微一笑,戮破道:“我看你當這個欽差,比當皇帝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範閒苦笑說道:“當皇帝要見萬人死於面前而不心顫,這一點。我還真做不到。”
海棠微異道:“你不是一向在我面前自忖心思狠厲?”
“殺十幾人,殺一百人,我能下得了手。”範閒認真說道:“真要在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