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天下。而且“故吳鉤”三字,說不出的傷懷。同情關切蕭銑的人,只要是懂行的,自然要捏一把汗:這種詩詞的生硬反轉,豈不是容易讓人懷疑蕭銑的出身,懷疑蕭銑心懷南朝!
“率更,讓你師弟今後人前少作些詩,能夠不作便不作吧。”看著那些軍頭散去,智顗拉著歐陽詢低聲說了一句。歐陽詢連忙表示瞭解,私下找機會勸解不提。
船又行了兩個時辰,一行人很快拋下了江中作詩這件插曲,因為他們已然過了瓜洲渡,踏上了江北揚州的土地。諸人棄船登岸,重上車馬,交割過印信後緩緩入城,直奔兼做總管府的晉王府而去。一路上坊市繁茂,人流熙攘,總算是有了些東南極盛之地的人氣了。
第六章 楊廣
後人往往忽略了一個事實,以為“揚州總管”這個官職的官署府邸,自然是顧名思義便在揚州城了,實則不然。自開皇十二年起,正牌的“揚州總管府”便搬到了丹陽,留在江北揚州的,實則是晉王楊廣的晉王府罷了。
隋時的丹陽郡與現代的鎮江丹陽相去不遠,但是卻不是同一個地方;丹陽郡治江寧縣大致在如今的南京境內,在六朝時臺城遺址以西南——臺城在梁末侯景之亂的時候慘遭破壞,後來南陳立國數十年,也沒有盡復舊觀。隋滅陳後,為了根除南朝的影響力,更是徹底犁平了臺城舊址,把城市恢復為農田,其手段與羅馬人毀滅迦太基城差不多。當然了,隋好歹是把廢城遺址改成了農田,比羅馬人在迦太基城犁地後還灌海水鹽鹼化要好一些。
不過,封建時代,府邸名分不重要,實際上的統治核心,往往都是跟著統治者走的。既然晉王府設在了揚州,而且楊廣本人常年駐留揚州,數年來,江南的權貴門閥、豪商巨賈,便多集結於揚州了。街市兩側鱗次櫛比、行人稠密,好不繁榮。
蕭銑入城後便一直坐在智顗的馬車裡,一副謹小慎微的低調樣子,江上賦詩的插曲,也很快被人逐漸淡忘了。走了半柱香的時辰,突然聽得外頭有喧鬧之聲,車隊也停了下來。蕭銑等人還在納悶發生了什麼事。仔細聽外面動靜,卻是劉校尉遇到了什麼大人物,不得不擺出一副動靜,給對方下馬行禮。
“末將見過郎將、公子。”
蕭銑微微打起一線簾子往外看,卻是兩個衣著浮華的公子哥騎在高頭大馬上、帶著一夥兵丁巡查,劉校尉則恭恭敬敬拱手行禮、單膝跪地。
那兩個公子哥年長的看著有將近三十歲年紀,身上穿些輕便而不失精良的皮甲,年輕一些的堪堪弱冠之年,身上沒有任何甲冑和表明軍職身份的東西。兩人俱是神色輕浮驕縱,面貌雖說不上醜,卻讓人看著難受彆扭,有點酒色過度、氣相陰鷙的樣子。好在二人沒有什麼跋扈舉動,許是因為晉王府便在左近,不敢張揚罷了。
兩位公子都傲然接受了劉校尉的行禮,年輕的那個卻是眉毛一斜,陰陰地低聲不屑道:“車內卻是何人?端的好大的架子。居然還端坐不出來見禮。”
蕭銑聽了那兩個公子哥言語囂張,正想把簾縫放下來不再窺伺,卻是那年輕公子正好一眼剜過來,看清車內有一個比自己還年紀小的少年人,不由得有些惱怒對方的架子託大。只是這一眼,蕭銑便覺得一驚,自忖莫不是這般無妄之災,就拉了仇恨值了吧?
劉校尉心中尷尬,陪笑著解釋道:“公子,車內卻是晉王殿下自臨海請來的智顗大師,為了王妃此番的症候——大師也來過揚州數次,公子該是有所耳聞的吧?”
“原來是他,倒是罷了,出家人要清淨,咱便不虛禮打擾了。”那年輕的公子面色變了一番,知道是貴客硬茬,也就不再糾結,對著劉校尉說道,“既是殿下交代的大事還不曾妥帖,你還不速去!事了後再來敘話。”
“末將遵命!”
一行人揮鞭策馬跑開了,載著智顗的車隊繼續往晉王府駛去。蕭銑心中好奇,兼有忐忑,便想託歐陽詢出面打聽,說道:“師兄,恰才那兩個公子看上去好生跋扈,卻是不知是何來頭?我等還要在揚州盤桓許久,大師自然是不懼他們的,我等卻是知己知彼的好,免得得罪了人,還不知道對方時誰。”
歐陽詢聽了也不多想,自去劉校尉那裡探聽,一會兒便回車裡告訴蕭銑說:
“恰才過去的二位,便是劉校尉的頂頭上司、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兒子了,名叫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這宇文化及如今在其父麾下得個郎將職銜,實則在揚州謀了個晉王身邊的近幸武職。宇文智及年紀更小一些,宇文述便沒有給他安排職司。每日只是跟著乃兄混跡。”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