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雜,幾乎數量一樣多,看著很是滄桑。
他只和宇文述聊了幾句就藉口困了去休息,別人也不好多說,只有宇文述知道這是楊廣這兩年來的怪癖——皇帝看上去沒有年輕時那麼銳氣驕傲了,實則那多出來的一份謙遜都是外在的,骨子裡並沒有變。只是因為天下盜賊蜂起,治理不佳,讓他自信受到了頗大的打擊,不得不扮得壓抑一些,所以吹噓其功績的事情都讓旁人代勞,不再自吹自擂。
此刻,顯然是把這個向宇文述吹噓其外交勝利的任務,交給了蕭瑀。
宇文述等楊廣走遠,對蕭瑀拱拱手:“蕭國舅這幾日為了牽制高句麗人,真是勞苦了,功勞更在老夫這等只知道廝殺的粗漢之上吶。陛下聖訓,還要有勞蕭國舅轉告了。”
蕭瑀也是快奔四十的人了,不過比宇文述好歹年輕二十歲,被一個已經頭髮花白的前輩這樣恭敬,也是有些不適,趕緊謙遜了一番,並沒有坦然受之。
“宇文將軍過譽了,蕭某不過是個上傳下達的走卒而已,在談判上牽制住高句麗人、讓他們看到希望的,還是裴矩裴侍郎的功勞。過了鴨綠江的這十幾天裡頭,高句麗人已經往返派了三路使者前來了。裴侍郎為陛下出謀劃策,一直吊著他們的胃口。
十二天前,第一批使者來時,殊無誠意,只說偽王高元願意重新稱臣納貢,來書稱表、受書稱詔,比照先帝時自稱‘遼東糞土臣元’故事,只不過如今高句麗已經認可了遼東之地盡數為我大隋直轄,所以略改數字,自稱‘三韓糞土臣元’。陛下當時震怒,直接便要下令斬使,還是裴侍郎勸住了陛下不斬來使,只是深責使者無禮無誠意,與之虛與委蛇了一番——後來宇文將軍你在此後數戰中得高句麗人勉力拒戰,便是因為高句麗使者回去後,讓高元覺得還有希望,拼命為了拖延時間,不得不展示戰力。
七日前,也就是我軍兵臨薩水,與高句麗人初次臨河血戰的前日,高元見局勢危急,又派來了第二路使者,是讓乙支文德之子乙支不離為正使,懇請正式上表納土、盡數割遼東土地於朝廷,並且送還去年接納的叛臣斛斯政等、交出全部與楊玄感勾結的逆臣給陛下消氣……”
“這個條件,陛下還是沒有答應吧?可是所謂的割讓遼東土地,也算不得什麼條件,這些土地如今已經是我大隋武力佔據了的,算什麼割讓!”宇文述難得地打斷了蕭瑀的陳述,顯得對高句麗人的小氣很是揶揄。
蕭瑀對於被打斷並不以為意,等宇文述感慨完,繼續接著說:“陛下確實沒有答應,後來這些天的薩水激戰便是明證。不過,昨晚又有第三批使者來了,來使身份並不高,只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名叫淵蓋蘇文。不過此人身份卻也不低,是高句麗前任莫離支淵太祚的嫡子,此番是直接授命於偽王高元而來的,連現任莫離支乙支文德都不知情。”
宇文述眉頭一挑,終於有些興趣了:“卻不知這一次高元帶來了什麼條件?”
“高元直接讓淵蓋蘇文來偷偷答應,說是去年高句麗軍被斛斯政挑唆、強攻柳城焚陛下糧草,乃是乙支文德自行在前線專斷所致,高元當時身在平壤,相隔千里,併為與聞,實乃‘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此番只要朝廷同意撤兵繞過高句麗不滅,高元願意再次讓步,一來是直接割讓薩水以北土地,比此前劃定的鴨綠江為界更進一步,第二點麼,便是願意主動斬殺罪臣乙支文德,罪名便是專段軍權、去年不請命而襲擊聖駕,並且以乙支文德首級獻給陛下,為陛下報去年受窘之仇。”
“什麼?高元為了求和都答應自斷臂膀斬殺乙支文德了?乙支文德可是高句麗唯一的名將,此人若死,剩下那二十多萬男丁還能做成什麼?陛下還是沒有答應麼?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虛與委蛇,讓對方先自斷臂膀麼?”
“裴矩裴侍郎昨日也是這麼勸陛下的,可是陛下最愛虛名面子,宇文將軍又不是不知道,要讓陛下在這種事情上擔下出爾反爾之名,只怕難以指望。”(未完待續。。)
第四十八章 苦肉計
隋軍到了薩水一帶之後,其實陸路軍和海路軍的分別已經不大了——因為自從過了鴨綠江,陸路軍的糧道除了靠一開始的攜行食之外,就多是要靠海路從皮島、身彌島運糧到沿海地區補給。所以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吃的都是蕭銑麾下船隊運來的軍糧。
高句麗人也是在五月初發現了這個情況的,尤其是他們為了給外交談判創造條件,這邊在節節苦戰,那頭卻發現隋軍從海路補給軍糧已然成了常態、前兩年的後勤困難一消而散,哪能不著急上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