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親,便欣然接過點心。雖然肚子不是很餓,可是因為稀罕,立刻就往嘴裡面塞。
“好吃吧?來,下面叔叔敲鼓,吹笛子,唱好聽的歌給你聽。”
淋淋淋…共鳴鳴。大頭假面在肩膀上咕咯咯咯地搖晃,花綢薄毛呢的小丑取一掀一掀地飄動。化妝廣告人像水偶一樣滑稽地跳了起來。
跳著跳著,化妝廣告人漸漸從煙柳家的門前離去。茂覺得好玩兒,不知不覺地看得出了神,像個夢遊病患者一樣跟隨在他的後面。
手舞足蹈的化妝廣告人後面,是可愛的西裝少年茂,茂的後面是牛犢一樣的赤熊。這支怪異的隊伍在冷清的住宅街上不停地、不停地往前行進。
客廳裡的柳倭文子對此一無所知。化妝廣告人的樂聲漸漸遠去,終於聽不到了,茂還沒有回來。她心裡墓地不安起來。
叫女擁在門前尋找了一番,可是,別說茂,連愛犬赤熊也無影無蹤,不知去向。這著實是個不同尋常的預兆。
柳倭文子、三谷以及傭人們蒼白著臉,在住宅內外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卻連個影子也沒有看見;這當兒,因事外出的奶媽阿波回到家裡,她痛哭流涕連聲賂罪。家裡亂成了一鍋粥。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是被化妝廣告人帶走了,可是找了半天仍沒找到,便都意識到大概是人騙子乾的。
向警察署報案?不,再等等看。在如此眾說紛壇莫衷一是之中,時光無情地逝去。
不久,太陽落山了。隨著暮疆越來越濃,不安也愈來愈加重了。像看到了呼喚著母親的名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流浪的茂那可憐的身影,像聽到了他那悲慼的哭聲,柳倭文子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少時,一個學僕面如死灰,氣急敗壞地奔到聚在客廳裡與眾人面面相覷的柳倭文子那裡。
“真是拐騙。赤然回來了。赤陳忠實地為了茂而搏鬥,都受傷了。”
往學僕指的門外望去,只見牛犢也似的赤熊渾身是血,悽然呻吟著,癱軟地躺在地上。呼吸味呼味呼地十分急促,舌頭無力地耷拉著,眼睛不時地往上翻,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重傷好幾處。
柳倭文子眼望著躺在走廊上的那團血糊糊的東西,霧時聯想起在某個遙遠的地方遭到同樣命運的可憐的孩子,她好容易剋制住沒讓自己暈倒。
她老是把血淋淋的赤熊可憐地喘息的模樣,看成是茂痛苦得亂翻亂滾的身影。
煙柳家裡有一位姓齊藤的老人當管家,因為碰巧不在,便由三谷掛電話向警察署報案,請求他們尋找茂。
警察署方面回答說,將派負責這類案子的警察前來。可事情談完剛掛上電話,電話鈴又尖利地叮鈴鈴響了起來。
還在電話機跟前的三谷重又將聽筒拿到耳邊,只應對了二三句,他的臉便刷地失去了血色。
“誰?哪兒來的?”
柳倭文子不安地氣喘著問。
三谷手接著送話器轉過臉來,卻又猶豫不決,似乎很難開口。
“怎麼了?不要緊,你快說呀。”
柳倭文子催道。
“真有點耳熟,真的,是你的茂自己打電話來了。可是…
“嗯?你說什麼?茂打電話?他還不知道怎樣打電話呢…我聽聽著,那孩子的聲音我是最熟的。”
柳倭文子跑到跟前,從猶猶豫豫的三谷手裡奪過了聽筒。
“曖,我,能聽見嗎?是媽媽呀。你是茂嗎?你在哪兒?”
“我,不知道,是哪兒。不知道,有個叔叔、在邊上,險很怕人,嚇唬我,什麼都不讓我說……”
聲音突然斷了。好像是那個可怕的叔叔突然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嘴。
“啊,真是街哇。茂,茂,快說,快,是媽媽呀,我是媽媽呀。”
耐住性子喊了一陣子,不一會兒又聽到了茂的不連貫的聲音。
“媽媽,把我贖回去吧。我後天、晚上十二點,在上野公園、圖書館後面。”
“哦?你說什麼?你旁邊有壞人,是他叫你這麼說的吧?茂,只一句,只一句就行了,告訴我現在在哪兒?說,在哪兒?”
然而,對柳倭文子的話,孩子簡直像聾子一樣置若罔聞,又接著說出了不像孩子說的可怕的話;
“媽媽如果,帶十萬塊錢、到那裡去,我就能回家。十萬塊。不是媽媽,不行的呀。”
“晤,知道了知道了。茂,放心吧,一定教你。”
“要是報告警察,就宰掉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