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佩林打來電話說,警察廳廳長王固磐下臺了,任命了一個新人接替他的位置。 斯邁思博士就此報告說,這個新人或許會留在這裡,就是說,不會帶著他的警察部 隊逃跑。這回終於有了一個好訊息。下午4時召開了委員會會議。我們必須有所進展, 無論以什麼方式,即使日本人不承認中立區。
昨天,我們享有一整天的安寧。今天下午1時~2時,預備警報干擾了我收聽電 臺節目。羅森博士打來電話說,他12時40分已經收聽了上海臺,剛好聽到:根據東 京一則報道,日本人還在考慮是否接受我們關於建立中立區的建議。不久前,在英 國文化協會召開了會議。會上,唐將軍作了報告。他在報告中表示要堅決保衛南京。 這次報告使日本人頓生疑心。我覺得,德國方面也許從我們的利益出發,已經進行 了干預,而類似唐將軍這樣的講話必定對我們有害而無利。然而也不能因為唐先生 的觀點而指責他,他本是一位將軍,以這種身份講起話來,自然有點兒火藥味。但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做法的確不妥,更何況根本不可能對這座城市進行有效防 御。我們這裡位於揚子江的夾角地區,正坐在捕鼠器上!
整理房間的時候,一張元首的相片偶然落人我手中,上面寫著巴爾杜爾·封· 席拉赫的一首詩:
這正是他最偉大之處:
他不僅是我們的元首,是民眾的英雄,
而且他為人正直、樸實而堅定;
我們世界的根鬚靜臥在他心裡,
他的精神輕撫著群星,
而他始終是和你我一樣的普通人。
這再次給了我勇氣。我仍然希望希特勒幫助我們。一個和你我一樣的普通而樸 實的人想必不僅對自己民族的災難,而且對中國的災難也有著最深的同情。我們當 中(德國人或外國人)沒有一個人不堅信,希特勒的一句話(也只有他的話)會對日本 當局產生最大的影響,有利於我們建議的中立區,而且,這句話他一定會說的!!
下午4時,委員會內部會議召開,我們討論了許多有待解決的問題。6時,在英 國文化協會舉行例會,市長當眾宣佈了國際委員會成立。接著,我多次講話,我講 得有點不妥,因為我宣告,我們還不能公佈安全區的邊界(迄今為止只針對南京的中 國人而言),而實際上安全區的所有邊界已透過斯邁思博士向路透社和其他通訊社記 者公佈了。我通知說,我們得到了所有大使館道義上的支援;在美國大使館的幫助 下已給上海日本大使發去了兩份電報;我個人不但給元首,也給克里伯爾發了電報。 我不能期待希特勒的答覆,因為這種純粹的外交問題也許要透過其他方式來解決。 但是我表示,我確信元首會給予幫助。我請求與會人員再耐心等待一兩天,因為我 仍然沒有放棄還能得到日本當局同意的希望。報社記者(不少人到場)提醒我注意, 現在不能再失去時間了,應該向公眾廣泛宣傳我們的事情。人們說的其實是對的。
晚上10時,電臺播送了一條新聞:江陰要塞失守了。這是結局的開始!現在距 離日本人到我們門前恐怕只有幾天了。我和斯邁思博士通了電話,同意他和貝茨博 士以及米爾斯牧師給新聞界起草的電報。最高統帥向委員會提供10萬元經費。我提 議禮和洋行的克勒格爾擔任財務主管。他得到了認可,毫不遲疑地接受了這個職位。 我請克勒格爾搬進我的新房子(寧海路5號),他對此表示同意。我的卡車儘管有德國 國旗,還是被守衛內政部計程車兵搶走了。我給唐將軍的代理龍上校打了電話,晚上 11時領回了汽車。
11月30日
我催韓先生帶著他全家搬到我這裡來。他現在位在學校的幾間房子裡,已經請 人修建了廚房和洗澡間。他的朋友、怡和通磚瓦廠的老闆孫先生(我的施主)也搬到 了我這裡。新的防空洞還沒有建好,我們十分緊張地幹著。除了壘起的磚牆(我們沒 有水泥)兩面用厚木板支撐著,我們還在防空洞裡使用了金屬板(當然是鐵做的!)。 我不知道是誰弄來的這些鐵板,反正它們一下子就出現了。別的東西也是這樣。我 院子裡的情景看上去妙極了。卡車還得去拉一個巨大的水箱,因為我擔心自來水廠 會斷水。煤油我們也買好了,蠟燭也有,還貯藏了大約能用一個月的煤。我用了一 整夜的時間,把自己準備注射胰島素的器械全部煮沸消毒。我總是隨身帶著一套器 械和3安瓿胰島素。張(國珍)的妻子還躺在醫院裡,廚師也在醫院,不過他已經好些 了。他服用了我的藥,因為難吃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