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兩騎錦衣衛從鳳陽疾馳回京。
雖是深入入城,卻猶如一顆巨石投入水中,連夜激起了滔天巨浪。許多百姓整夜都聽到有人在走動。而胡惟庸、汪廣洋、劉伯溫、李善長府,徹夜燈火通明,一些人也發現,皇宮也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深夜的奉天殿上,
老朱面前跪著宋忠和鳳陽來的兩個錦衣衛百戶。
“宋忠,你不是說沒有百姓中毒嗎?怎麼靖江王也死了?”
這?
臣,
“臣有罪!”
宋忠砰的一聲,以頭觸地。一下子驚恐萬狀,趕緊解釋:
“臣見寺裡放齋後,百姓並無中毒之人,卻忘了還有一個靖江王,當天也去吃了齋飯……”
哼!
老朱淡淡地問:“為何那麼多人吃齋飯,偏偏就靖江王中毒了?北方的大和尚是誰?他又怎麼知道那個老農就是靖江王?”
剛才收到訊息時,老朱差點大發雷霆!
但轉念一想——
事情似乎透著邪門?
他們要殺藍玉,為什麼死的是靖江王?
這是跟皇家叫板嗎?
到底是什麼人?
要知道,
老朱是千年一遇的頂級統治者,一旦察覺到皇家權威受損,就會變得特別冷靜。
這?
“臣,臣不知道。”
宋忠也只有認輸。
因為他也打探到了,當天靖江王在流水席上吃飯,有小沙彌送來了素鵝,旁邊的人聽說,是北方的大和尚送的。但一提到北方,宋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燕王。
很顯然,燕王跟藍玉有仇,想要害藍玉,這點完全可以成立。但死的卻是靖江王,相信絕對不是燕王的本意。
但這一切又是誰操縱的呢?難道說燕王派來的北方和尚已經被收買了?甚至,後來又被殺人滅口?
等等等等,他想了很多遍,感覺都圓不過來,於是乾脆就不解釋了,直接呈送給老朱。
哼,
不知道?
老朱踱了幾步,望著漆黑的夜空,再次感覺到有某種力量是失控的,自己感覺到了好幾次,卻始終抓不到一絲蹤跡……
“誰呢……到底是誰……”
他沉默良久,終於下了一個無奈的命令:
“宋忠,不要聲張,就說死的不是靖江王,就是個普通老農……皇覺寺的事……就先算了吧……”
這?
宋忠也頓時氣餒——
本來好好的局面,忽然就驟變了、
但他也能理解老朱的心態:靖江王死了,一定是有什麼暗中勢力存在,這樣就只能停下來觀望了。
“臣,明白。”
宋忠一邊說,一邊後退,然後轉身離去。
……
與此同時,
塗節府上,
雖在深夜,好些人也冒險來了。
“塗節,你倒是說啊!到底是誰幹的?怎麼是兩夥和尚病倒了?連靖江王也死了?”
“快說!”
“你倒是說啊……”
“錦衣衛都連夜趕回來了!”
“明日一早,上位就要大開殺戒了!”
“塗節,你這事情怎麼辦的?”
“你不是還沒有下藥嗎?”
“藥呢?藥毀了嗎?”
“……”
這些人大多數淮西人,說著說著就不顧禮節了,也不管塗節是胡惟庸的義子,有的直接是毫不客氣。
“各位,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們要問,你們自己去鳳陽吧!”
塗節剛才已經解釋了好幾遍,說知道,可這些人就是追著不放。
這時,
胡惟庸哼了一聲,自嘲說: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知道,黃雀後面還有黃雀!你們啊,都不要追問了……事情不是擺著嗎?北方和尚就是燕王的人……他知道咱們也動手了,就來渾水摸魚,到時候他報了仇,罪名是咱們的……”
他頓了一下,負手站起來,悠悠一嘆:
“厲害啊,都是厲害的……可燕王和姚廣孝也想不到,後面還有人!這個人簡直太神了……他竟然把靖江王整死了,罪名還是燕王和咱們的!”
嗯嗯,
眾人不服塗節,對胡惟庸還是非常佩服,一下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