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淵州,有個名叫沐塵的書生。他出身微寒,卻一心痴迷學問,為了能靜心備考科舉,便借住在靈虛山中的妙法觀裡。
這妙法觀氣勢恢宏,觀內種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卉,其中牡丹尤其繁茂,品類之繁,讓人目不暇接。
一日,沐塵正在窗邊刻苦研讀,清風徐來,送來縷縷芬芳。忽然,他瞧見窗外牡丹花叢中有一淡青衣衫少女的身影若隱若現。
沐塵心中納罕:“這道觀向來只有道士,怎會有女子在此?我住了許久,卻從未察覺。”他當下按捺不住好奇,匆忙起身追出門外。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那淡青衣衫女子已然消失不見。沐塵不甘心,便藏身在花叢邊的巨石後,靜靜等待她再次現身。
不多時,那淡青衣衫女子果然出現了,還拉著一位鵝黃衣衫女子。沐塵暗喜,看著兩人緩緩走近。突然,鵝黃衣衫女子驚覺道:“此處有生人!”沐塵只得趕忙現身。
那兩個女子一驚,轉身就要離開。衣袂飄動間,奇香瀰漫。沐塵急忙追趕,可轉眼間,兩人就沒了蹤跡。
沐塵滿心惆悵,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回到書房後,沐塵仍對那淡青衣衫女子念念不忘,還賦詩一首,以抒心中情思。
正思念間,淡青衣衫女郎竟突然出現在房中。沐塵又驚又喜,連忙上前迎接。
女郎莞爾一笑:“你方才氣勢洶洶,仿若惡煞,令人懼怕。未曾想竟是個高雅詩人,如此倒不妨與你相見。”
沐塵詢問她的身世。女郎輕啟櫻唇:“我名璃月,原是城中舞坊的女子,被這妙法觀的道士用邪術困於這山中,實非我願。”
沐塵憤憤不平:“那道士是何人?我定要為你討回公道。”璃月搖頭道:“不必了,他雖將我囚於此,但也不敢過分相逼。如今能借此機會與你這風流詩人幽會,倒也不錯。”
沐塵又問:“那穿鵝黃衣服的是誰?”璃月答:“她是我的好姐妹,喚作錦羽,我們情誼深厚。”言罷,二人情難自制,相擁而臥,直至東方泛白。
璃月匆忙起身:“只顧歡愛,竟忘了時辰。”邊穿衣邊說道:“我也作了一詩,望君莫笑:良宵歡意易消散,不覺金芒照錦簾。願如簷下雙棲鳥,比翼連枝永不遷。”
沐塵握住她的手:“你不僅容顏絕美,還機靈聰慧,我對你一往情深。你若離開我一日,我便如隔數年。往後莫要等到夜裡,一有機會便來與我相聚。”璃月點頭應下。從此,二人日夜相伴。
沐塵每次讓璃月邀請錦羽同聚,錦羽卻總是不來,沐塵深感遺憾。璃月嘆道:“錦羽姐姐生性清冷,不像我這般痴心。只能慢慢相勸,不可急於求成。”
某夜,璃月神色哀傷地前來:“你已有我陪伴,莫要再貪心了。如今,我們恐怕要永別了。”沐塵大驚:“你要去哪裡?”
璃月淚如泉湧:“這是命運安排,我不能言說。你當初題的那首詩,竟成了不祥之兆。‘繁華一逝如流水,從此舊人難再回。’恰似我的命運。”
沐塵追問緣由,璃月只是哭泣,徹夜未眠,天一亮便離去了,沐塵滿心狐疑。
次日,有個來自蒼梧的富商錢某,來妙法觀遊玩,見到一株白牡丹,喜愛至極,便命下人將其挖出帶走。
沐塵這才明白,璃月竟是牡丹花精,頓時悵然若失,懊悔不已。幾日後,聽聞白牡丹被錢某移植到家後,僅一日便枯萎而死。
沐塵悲憤交加,寫下百首《悲花吟》,每日都到璃月曾生長的坑穴旁痛哭哀悼。
一日,沐塵剛要離開,遠遠看見鵝黃衣衫女郎錦羽也在坑穴邊落淚,他緩緩走近,錦羽並未躲避。沐塵拉住錦羽的衣袖,二人淚眼相對。
隨後,沐塵懇請錦羽到自己房中,錦羽應允。她長嘆一聲:“與璃月自幼相伴,如今卻生死相隔。見你如此哀傷,我亦悲痛萬分。
若我們的眼淚能感動花靈,或許她能重生。只是她如今神魂俱散,即便歸來,又怎能再與我們談笑如常呢?”
沐塵道:“是我福淺,害了璃月,也無福與你們二人長相廝守。此前我多次讓璃月轉達心意,為何你總是不肯見我?”
錦羽道:“我本以為世間書生多寡情,未曾想你卻是至情之人。但我與你相交,重情而不重欲。若是隻知尋歡作樂,我實難從命。”說完,便要告辭。
沐塵挽留:“璃月已離我而去,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你多留片刻,慰藉我的情思,莫要急著走。”錦羽這才留下,過了一夜便離去,數日後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