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音險些被熱水燙傷的訊息,很快也傳到了紫宸殿裡。
裴元凌批閱奏章的手陡然一僵,眉頭緊鎖,“音音可有受傷?”
陳忠良彎腰道,“陛下放心,喬貴嬪無礙。”
裴元凌聞言,心下稍安,但眉頭還是緊緊皺著:“是誰潑的水?”
陳忠良將當時的情況細細講了一遍,又道:“瞧著倒真像是場意外。”
“荒唐,後宮那些人的手段,朕豈會不知?此事定然又是淑妃挑的頭。”裴元凌沉著臉,這個淑妃還真是處處不消停。
若非顧念著她父親虎威將軍,否則依著當年她對音音做的那些事,他早就將她打入冷宮。
現如今他好不容易重新找回音音,再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思及此處,裴元凌立即冷聲吩咐道:“你去找個可靠之人探查,若此事真與淑妃有關,朕定不能輕饒她。”
陳忠良跟在裴元凌身邊已久,立即明白,陛下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他連忙應了聲是,轉身退下。
另一邊,霏雪殿偏房內。
秋竹請來的太醫署女醫官凌燕正在為湘蘭看診。
“所幸隔著衣衫,只是稍微燙破了皮,不算太嚴重。”
凌燕說著,又看了眼湘蘭背後因為布料摩擦而滲血的傷口,似有些不忍:“只是這麼大面積的潰面恢復起來,怕是也要磨她一陣了。”
楚清音的眸光一暗:“凌女醫,可有何止疼的藥?”
“確有一藥止沸散,只不過這藥得高階醫官才能開具取藥,且此藥僅限貴人使用。旁人若要用,需得太醫署陳昀陳太醫批准才能拿到。”
凌燕滿臉為難,神情裡透著幾分對位卑之人的唏噓。
楚清音卻是頷首,“多謝凌女醫,此事交由我來辦。”
凌燕聞言,不由多看了眼面前這位新晉寵妃,只見那張嬌豔明媚的臉上滿是堅毅,精緻眉眼間似泛著某種聖潔柔光,莫名叫人心生敬意。
宮裡都傳這位喬貴嬪是借楚貴妃樣貌,狐媚禍主的妖妃,可現下看來,這位喬貴嬪分明端莊有禮,又對下人這般仁愛關懷,這樣的人,又豈會是傳聞中心機深沉的妖妃?
看來傳言不可盡信。
凌燕為湘蘭上好藥,又叮囑幾句注意事項,便轉身離開。
楚清音吩咐玉蓮送她出門時,才恍然發現秋竹好像在請來女醫後,便消失不見了。
眸光輕眯了眯,楚清音驀地想到什麼,提步走向門外,“康祿海,叫上幾個得力的太監,跟我走。”
守在門口的康祿海正欲開口詢問發生何事,但見楚清音身上散發的凜冽寒氣,不禁打了個寒顫,立時點頭:“是!”
很快,他悄麼聲兒的去院子裡叫了幾個得力的小太監,跟著楚清音一道朝著正殿寢屋走去。
***
湘蘭受傷,大部分宮女都跟著楚清音去了偏房,此刻正殿內空無一人。
秋竹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內室房間,開始在衣箱內翻找著。
淑妃吩咐必須得找到楚清音常穿,且陛下能一眼認出的貼身衣物來。
可自湘蘭進了宮,她已許久未貼身伺候楚清音寬衣,此刻僅記得陛下初次寵幸喬貴嬪時穿的那件水湖藍的兜衣。
只是她翻找了好一會,眼見衣箱就要見底——
剛要放棄,就在箱子最底層看見了那抹熟悉的水湖藍色。
秋竹一喜,忙不迭扯過那條兜衣,便要藏到懷中。
“砰!!”
伴隨著一道巨響,門從外面被人推開。
“大膽秋竹,你在幹什麼!”康祿海厲喝一聲。
尖細的嗓音嚇得秋竹渾身一抖,待看清門口來人,秋竹心頭都發著顫,“娘娘,奴婢……奴婢在收拾房間,沒幹什麼。”
“收拾房間,你拿我的兜衣作甚?”
楚清音厲聲質問,冷冽的眼神落在秋竹身上,仿若凜冽的寒風,刺骨冰涼。
饒是秋竹再強裝鎮定,此刻也不免心頭惶惶。
“奴婢看衣裳有些亂,打算重新整理——”
秋竹顫聲解釋著,只她話還未說完,就被楚清音打斷:“收拾衣裳,何必拿我的兜衣往懷裡揣?秋竹,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說實話?”
女子語氣篤定,仿若已洞悉一切。
秋竹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軟,伏跪在地上哭著求饒:“娘娘恕罪,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