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嶺的夜晚,四周是寂靜一片,時而傳來一陣鳥雀啼鳴,風吹草動聲,叫人心膽懼寒,月光如水般灑在地上,映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楚清音小心翼翼將自己縮成一團,努力降低存在感。
先前有陸知珩在她身邊,那種深處黑暗中的恐懼並不真切,此時卻是隻有她一人,只覺得四周陰森可怖得緊。
她緊緊握住火把,小心觀探四周動靜,手心裡已滿是汗水,火光在風中搖曳不定,像是隨時都會熄滅。
忽地,一陣罡風吹過,有樹葉沙沙作響,如同那鬼掌拍打,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詭異,叫人心惶惶。
楚清音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若是放在前世她定是不信什麼鬼神的,可眼下她陰差陽錯附在了這具身體上,便由不得她不信了。
手中的火把被風吹得搖晃不斷,火焰明滅不定,彷彿隨時會熄滅一般。
月光從枝葉中散落下來,影影綽綽,映在遠處草木身上,如有人影藏匿,甚是可怖。
愈是有此想法,楚清音便愈覺得背後發涼,彷彿黑暗中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偷窺她。
繞是夏日的夜晚,這林間的山風卻叫她渾身發寒,楚清音忍不住吞嚥著口水,喉嚨似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聲音帶著些許顫抖。
“陸大人?”
她小心翼翼喊了一聲,有風吹樹葉聲,卻不見有人回應。
“陸大人,你在不在?”楚清音聲音提高了些,明顯帶著幾分焦慮不安。
“陸知珩?”
“陸知珩!”
楚清音幾乎是扯著嗓子喊了出來,可回應她的依舊只有那令人心慌的寂靜,她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彷彿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
莫不是他覺著帶上自己只有死路一條,將她撇下了?
以楚清音對陸知珩瞭解,他定然是做得出這種事情來的。
可他方才明明已經答應過她了……
難道他騙了她?
是了,是了。
男人的話怎麼能信!
她上輩子就是輕信了男人的話,才落得個慘死冷宮的下場,如何再來一回,又忘了這一茬呢!
楚清音心下懊惱不已,邊慌亂地四處張望,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哪曾想她這一亂走,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樹幹,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只覺得心臟似乎要從胸膛跳出。
她看著樹幹,小心翼翼護著搖曳不定的火苗。
“喬貴嬪?”
男人渾厚的聲音陡然在她身側響起,楚清音驚呼一聲,猛地轉過頭。
只見陸知珩高大的身影從一旁的樹後轉出,懷抱著幾根乾柴,昏暗的月色灑在他身上,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輪廓。
認出來人,楚清音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還好,他沒有拋下自己。
“你剛剛去哪了?”楚清音低聲埋怨道,聲音裡還帶著未散盡的驚恐。
陸知珩微微皺眉,低聲道:“我聽到有異樣的動靜,去檢視了一番。”
稍頓,他眉梢微抬,瞥她一眼,“沒想到回來就看到你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
楚清音瞪了他一眼,卻也知道此刻不是爭吵的時候。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儘快找到出路。”
陸知珩說著將剛找回的柴火捆綁在一起,又撕下些許衣物重新做了一個火把,“我方才在那邊看到了野獸的糞便,這附近恐怕常有猛獸出沒,並不安全。”
“好。”楚清音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方才喊得那樣大聲,恐怕已經引起了某些野獸的注意。
陸知珩遞給她一根樹枝做成的粗糙柺杖,另一頭被削尖道:“這段路你得自己走。”
他需要時刻保持戒備以防不測,若是真有野獸襲擊,也好防備。
楚清音悶悶點頭,她的腳踝處用樹枝做了捆綁固定,又敷了些草藥,雖然走得慢些,但也勉強能走。
待另一隻火把做好,楚清音一拐一拐跟在陸知珩身後。
夜色迷濛,兩人在月光下的林間小心翼翼地前行,四周寂靜得可怕,只剩下兩人踩踏枯枝落葉的簌簌聲。
“陸大人。”
“嗯?”
“對不起。”楚清音咬咬牙,吐出這三個字,神情罕見地有些侷促。
“喬貴嬪何出此言?”陸知珩舉著火把,照亮眼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