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音方才集中精力縫針,已然消耗了太多精力,是以也沒注意到男人的稱呼變化,只鬆了口氣,微微搖頭,“大人不必言謝,今日若非大人,我恐怕……”
她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目光望向洞口外的夜色。
“總歸,理應是我謝過陸大人才對。”
楚清音壓低著聲音,在雜草中擦拭去手上的血汙,“算上這次,你已經救過我兩次了。”
話音落下許久,卻遲遲沒能聽見陸知珩的回應。
回頭一看,才發現他竟是已經昏睡過去。
男人側躺在篝火旁,昏黃的燭光映照著他的俊美分明的臉頰,那好看的眉眼緊皺著,一頭墨髮隨意披散下,饒是如此狼狽也難掩俊美容色。
難怪京中那樣多的貴女對他情根深種,畢竟年紀輕輕身居要職,又生得俊美無儔,潔身自好,實在是難得的佳婿人選。
楚清音注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熟悉側臉,眸光不覺閃了閃。
眼前的男人,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而現在,她痛恨至極的仇人就躺在眼前,且虛弱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只要抬抬手,就能一箭刺死他,以報前世之仇。
可偏偏又是這個男人,在最危急的關頭救了她兩次,甚至不顧他自己的安危。
楚清音的目光落在陸知珩身上的那些傷口上,心中的仇恨與不忍交織在一起,矛盾萬分。她緊握著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又緩緩鬆開。
許久,她輕嘆一聲。
罷了,乘人之危絕非君子所為,這次就且放過他。
等回到京城,她要光明正大地與他較量,將他掰倒,讓他為自己曾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這一夜,楚清音主動肩負起守夜的責任。
然而,陸知珩似乎睡得極不舒坦,眉頭始終緊擰著,時不時喉中發出痛苦的悶哼。
昏黃的火光下,男人身上的衣裳幾乎已經被那黑熊撕碎,露出滿是傷痕的上半身,也依稀可以看出他那張臉上的潮紅極其不自然。
“陸大人?”
楚清音眉頭輕蹙,顯然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起身走到對方身邊。
“陸知珩!你醒醒!”
她輕輕晃了晃他身子,對方卻好似陷入了夢魘中,毫無反應,待抬手探了探對方額頭的溫度。
嘶,好燙!
這是發燒了?怎麼辦,這樣下去人是會燒壞的。
楚清音又接連喊了好幾聲,沒有絲毫回應,儼然是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該死,她原以為以陸知珩的體格定能扛過去,可他到底也只是個凡人身,受了這樣重的傷,又無湯藥,怎麼可能熬得過去。
“陸知珩,你在這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不論對方能否聽到,說完,楚清音咬咬牙,從火把中拿出一根照明著往山洞深處走去,試圖找到一些從石縫中滲出的水源。
這處山洞不算淺,楚清音往裡走了不久,便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在經過一個蜿蜒崎嶇的石壁過道之後,裡面豁然開朗,竟然出現一個極其寬敞的石室!
瞧看著裡頭的情況,明顯是有人居住過的痕跡,在一處被人打磨過的石床上,還鋪墊著蘆葦蓆子,角落處放著幾隻陶罐,似乎是用來裝水用的。其中幾隻還有囤積的乾糧。
楚清音大喜過望,這裡應該是上山獵戶臨時落腳的地方。
她趕緊往回走去洞口處。
“陸大人!我們有救了!”楚清音跑到他身邊,卻見對方的渾身滾燙,臉頰燒得緋紅。
此時也顧不得別的,楚清音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力氣扛起體格高大的男人。
費了九牛二五之力,好不容易才將對方背去了山洞裡頭。
她將人趴著放在那處石床上後,才開始搜尋這處石穴中的東西,沒想到那些陶瓷缸裡裝的竟是不是水而是酒。
楚清音大喜過望,酒好啊,酒能消毒!還能降溫!
思及此處,她不再耽誤時間,連忙重新燃起一個篝火後,便從身上撕下布條,用酒水一下遍又一遍地給陸知珩擦拭身體以降溫。
終於在她來回擦拭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男人的體溫稍微冷卻,面色也不再那樣紅得嚇人。
楚清音跌坐在石床邊上,已然是累得滿頭大汗,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那些細密傷口在汗水的浸潤下傳來陣陣痛意。
她一咬牙,乾脆以酒水給自己身上的傷口也洗了一遍,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