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跟著兄長學過,以酒水沖洗傷口,可以好得快些。
她守著石床上的男人,不斷往火堆中添柴以取暖。
就在她將要昏睡過去的時候,身邊忽地傳來男人的呢喃聲,“冷……”
楚清音一個激靈,忙又爬起身來。
“陸知珩,你醒了嗎?”她輕輕晃了晃男人的肩膀,卻沒得到對方的回應。
“冷……好冷……”
男人瑟縮著身子,原本滾燙的身體此時竟又冰得可怕。
眼下雖是夏季,但夜晚本就要冷上許多,如今他們又在這石洞之中,冷意更甚。
而陸知珩的衣裳早在方才就被她扒了乾淨,此時光著上半身,除了傷口處包紮的布條,無一物取暖。
楚清音忙將篝火燒得更旺了些,可仍舊於事無補。
眼見陸知珩的情況愈發糟糕,臉色也變得慘白,楚清音一咬牙,“罷了,算我欠你的!”
她深吸口氣,下一刻,終是做下決定,褪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對方身上,又將男人翻過身來,貼著自己的身軀以取暖。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相互依偎著。
陸知珩便如同那坐到浮木的落水之人,緊緊抱住這唯一的溫暖源,不再顫抖,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
楚清音感受著陸知珩的體溫,臉頰微微泛紅,心中五味雜陳。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與這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如此親密。
這人世間的事,實在是難以預料。
就在她思緒紛亂之時,懷中的男人忽地渾身戰慄不止,似是陷入了夢魘之中。
“皇祖父……”
“嗯?你說什麼?”楚清音眉頭微皺,以為是自己幻聽,忽地又見男人菲薄的唇瓣翕動著。
“皇祖父,父親……冤……枉……”
“不要,不要殺我……”
楚清音這次聽清楚了,只是這下心中更是驚駭萬分。
陸知珩在叫皇祖父。
他在叫誰皇祖父?
一個平原陸氏的嫡長子,當朝探花郎……
楚清音不敢再細想,只當這夢中呢喃是陸知珩燒糊塗了的昏話,不可聽信。
只是懷中人落在夢魘中不得脫身,健碩挺拔的身軀冷戰不停,實在沒個消停。
見此情景,楚清音輕嘆了口氣,到底沒忍住,抬手輕輕拍撫著他的肩膀,又在他耳畔小聲喃喃道:“放心吧,如今沒人能殺得了你了。”
也不知是她這聲安慰真起了作用,還是男人已是筋疲力竭,懷中之人竟真的不再寒戰,腦袋抵在她的肩窩裡,安穩睡去。
楚清音本想將他推開,但她今日也實在累透了,此刻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再動,也閉上眼睛,漸漸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