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頓飯,還得從多年前他們在一起時說起。當初,兩人約會,總是吃著外面的飯菜,程餘曾調侃過,不知何時才能吃到她親手做的飯菜,也好讓他感受一下人間煙火味。當時,況小遊答應過程餘,承諾時機到了,一定會為他天天做飯。那時,程餘聽著她的話,高興得咧開嘴笑。只是,世事弄人,一晃數年,程餘也未曾嘗過她做的一道菜,哪怕是一片菜葉都未曾嘗過。
面對著況小遊的挽留,程餘猶豫了。他本能地想要拒絕,又怕傷了她的一番好意。若不拒絕,又無法預料,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令他難以掌控的事來。正當他猶豫遲疑不決時,況小遊補充道:“只是鄉下沒什麼好吃的。都是一些自家種的菜。”
程餘見話已至此,也就只好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那就嚐嚐,彌補一下當年的缺憾。”
況小遊見程餘答應留下來吃飯,忙起身:“那你在外面走走。這屋後的山上風景還不錯。我給你做飯去。”
程餘點頭示意,起身說:“隨意些。”隨後走出了她的家門,沿著小道向山上走去。況小遊說得沒錯,後山的景緻確實迷人,樹木高低錯落,彷彿是大海的波濤,層次分明。那些高聳的樹幹,猶如海浪的巔峰,而那些低矮的灌木,則像是波濤退去後留下的漣漪。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數十步,便可見一個小峽谷,谷中流淌著一條寬約一尺的小溪。溪流中,亂石堆砌,泉水從石縫間潺潺流過,偶爾在低窪處匯聚成小潭,將小石子輕輕覆蓋。泉水清澈見底,觸感冰涼。
程餘尋得一塊突出的小石峰,便坐了下來,靜靜地聆聽著山風的輕吟。四周是一片難得的寧靜,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凝固,讓人忘卻塵世的喧囂。
程餘坐在石頭上,望著山上的樹發呆。想起了況小遊憂鬱的臉,好奇又一次作祟起來。不知時間過去多久,他見況小遊尋著小道找了過來,見程餘坐在石頭上,喊了一聲:“餘哥,下來吧。”
程餘起身,撣了撣屁股上的灰塵,向她走去。
況小遊等程餘來到面前,才說:“這天都黑下來了。你怎不記得下山了?”言語中有些嗔怪又帶著一絲擔心。若不是她看著程餘的車還在門口停著,還以為程餘一聲不響地走了。
程餘報之一笑,面露尷尬:“坐下來,一時走神,忘記時間了。”
況小遊望向程餘:“走吧。回家吃飯去。”
回家吃飯。這曾經在程餘心裡無數次想過的事。在今天聽來卻是那般的不合時宜。程餘有些侷促地跟在她的身後。
飯桌上,擺著幾道家常菜,辣椒炒肉、清蒸火焙魚、清炒小菜,還有程餘一直偏愛的花生米,以及一碗蘑菇湯。
剛一坐下來,況小遊提議喝點小酒,程餘婉拒:“一會開車,酒還是免了吧。”
“沒事。這都是家裡釀的米酒。不醉人。”況小遊不由分說給程餘斟滿一杯。程餘見狀,面露難色。他非常清楚,只要喝下這杯酒,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況小遊看出他的為難:“你就喝這一杯。喝完後我不再給你倒。”說罷,她端起酒杯:“來,為久別的相遇喝一杯。”話音剛落,況小遊一仰脖,一杯米酒下了肚。
程餘見狀,忙勸阻:“酒還是別這麼喝。容易傷身。”是啊,酒雖好,本也是傷身的利器。老話說得好,小酒怡情。若按照她這樣喝法,想不醉都難。
傷身?對於況小遊來說,這她還在乎嗎?自從選擇與程餘分開,選擇了跟某某在一起時,她原本以為幸福就在眼前。可誰能預料,沒幾年她就被拋棄了。
“沒事。這點酒傷不得身。”隨即又重新倒了一杯,說:“你隨意喝點,我再跟你喝一杯。謝謝你當年對我的寵愛。”程餘眼見她又要一口喝乾酒,忙伸手攔了下來:“你真不可以這樣喝。”被攔了酒的況小遊,放下酒杯,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瞬間讓程餘陷於慌亂之中。遲疑許久,緩緩起身來到她身邊,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道:“有什麼苦說出來就好了。”況小遊感受到他手上那熟悉的溫度,一個側身抱住了他,頭埋在他懷裡。程餘雙手垂著,呆呆地站立。過了好一會,況小遊總算止住了哭聲,鬆開程餘,抹去臉上的淚痕。程餘見她已停止了哭聲,便回到了座位上坐了下來。
“對不起。失態了。”止住了哭泣的況小遊略顯尷尬。
程餘嘴角上揚,露出一絲難為的笑。
況小遊見程餘未說話,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
“餘哥,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