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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含章唉聲嘆氣,盼望雨停的心焦渴已極。
&esp;&esp;李含章睛瞳湛湛,一夜未眠,見雨勢稍轉淅瀝即叫起衙役,整裝發往青龍寺。其時已交三更。
&esp;&esp;延誤太多時辰,但願前方等待他的不是一具屍體。李含章心中祈禱。
&esp;&esp;竹林蜿蜒十幾裡,沿途散落數十戶人家。李含章交待衙役留意燈火通明的人家,一經發現,立即來報。此外他對青龍寺也不放心,難保不是寺裡和尚作祟,率一隊人馬先往寺裡搜查。
&esp;&esp;且說孫二郎幾個衙役於竹林間巡邏,經過竹郎的竹屋時,月色皎然,把那棟小小竹屋的門窗照得一清二楚,孫二郎定睛瞧去,房門居然大敞,大感離奇,會同兄弟們一道上前檢查。
&esp;&esp;夜風習習。
&esp;&esp;門板輕微擺動,合頁處“吱呀”作響。
&esp;&esp;室內未燃燈燭,月光之下也顯得昏暗,不遠處地板上似乎臥著什麼東西,輪廓起伏。人未動,火把先探進去。
&esp;&esp;視野豁然開朗,孫二郎前走數步,猛然看清地上所臥何物,腦子轟的一聲,血色齊刷刷從臉上褪去。
&esp;&esp;李含章得到訊息,匆忙趕赴竹屋。
&esp;&esp;人剛死不多時,身上的熱氣還沒散盡。左眼圓睜著,彷彿至死也不相信,右眼眼窩裡插著一支竹籤,眼珠破裂,流出渾濁的液體。致命傷橫貫腹部,從右往左,豁開一條七寸長的口子,腸子熱騰騰流了滿地。
&esp;&esp;周遭的氣味令人作嘔。
&esp;&esp;已經有小衙役受不住出去吐了。
&esp;&esp;李含章蹲到屍體前,指著竹郎右手手心裡的一串白花,“這花原來就在這裡?”
&esp;&esp;衙役們點頭。
&esp;&esp;白花采下來幾天了,花枯葉萎,蔫嗒嗒毫無生氣。李含章不明白死者手裡為什麼會握著這樣一支花。據他所知,這種花叫黑莨菪,也有百姓叫它米罐子、燻牙子,除了這些稱呼,它還有一個極好聽的別稱,喚作天仙子。
&esp;&esp;如今它出現在兇案現場,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esp;&esp;李含章尚未理出頭緒,右前方臥室門口有人喚他,“縣丞,這裡。”
&esp;&esp;李含章走進去,眼裡看不見別的,先看見瓢潑般的血跡,噴濺在牆壁上、簾帳上、箱籠上……鮮血無處不在,床褥上還洇開一大片。而它們的來源竟是一個瘦弱的女孩子。
&esp;&esp;屋子裡七八個人,靜默的好似無人之境。大家眼睛或看地面,或看窗外,或虛虛的不聚焦。沒人忍心看女孩。其實那已經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塊,但一想到那堆肉塊幾個時辰前還是鮮活的生命。大家的心無比沉重。
&esp;&esp;李含章也沒忍心細看,目光隨即落到角落裡的狗籠上。籠子一側被砍爛,鋒利的邊緣處粘著血,細視之下,還有碎碎的肉屑。
&esp;&esp;凝思著,又有人喚,“縣丞,這裡。”
&esp;&esp;李含章這次來到了地下,密室內,兩隻竹製的大籠子碧森森相併而立,竹籠的有些地方已經給磨舊了,泛黃了。屬下在籠子裡找到幾根長髮,李含章看著那幾根青絲,心頭一陣惡寒。
&esp;&esp;待回到上面,迎接他的又是當頭一棒。
&esp;&esp;衙役們打偏室的箱籠裡翻出許多女孩兒衣物。有嶄新的,也有半舊。那些舊的,無疑是從受害者身上剝取下,一件件攤開在地上。竟達十幾件之多。此外,還有一件血衣,被隨意丟棄在地上。
&esp;&esp;李含章審視這件血衣,小小一件,是孩子穿的衣裳,多處破損,溼重異常,無法確定血液來自內部還是外部。目光漫然下視,一條半舊的石榴紅撒花襦裙突然吸引了李含章的注意,丟下血衣,撿起襦裙看了又看,認了又認。
&esp;&esp;李纖凝失蹤當天,穿的不正是這樣一身襦裙?
&esp;&esp;李含章兩眼一黑,險些暈厥。
&esp;&esp;“縣丞?”
&esp;&esp;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