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文:
有個書生新買了一處住宅,經常有狐狸騷擾。家裡的一切衣物,大多被狐狸毀壞,而且狐狸時常把塵土放進湯餅裡。一天,有個朋友來拜訪,正趕上書生外出,到了傍晚還沒回來。書生的妻子準備飯菜招待客人,之後和婢女吃剩下的食物。書生向來行為放縱,喜歡收藏春藥,不知什麼時候,狐狸把春藥放進粥裡,妻子吃了,覺得有麝香、腦香的氣味。問婢女,婢女說不知道。吃完後,覺得慾火中燒,不能暫時忍耐;強行壓抑,燥熱乾渴得更加厲害。思量家裡沒有可以投奔的人,只有客人在,就去敲客房的門。客人問是誰,如實相告。客人問來做什麼,不回答。客人推辭說:“我和你丈夫是道義之交,不敢做這種獸行。”婦人還在留戀,客人叱罵說:“某兄的文章品行,都被你敗壞了,還不快走!”婦人才狼狽地跑了。客人就拉著她回去,詳細敘述了情況,書生吃驚地說:“這是我的宿仇啊!竟然用春藥戲弄我的妻子,我要向神靈告狀,控訴它作惡。”急忙趕路,走到半路,妻子的身體忽然疲倦,不能邁步。書生等候她,看見一隻狐狸從妻子身旁離開,狼狽逃竄。妻子的病也好了。
《山市》
原文:
奐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數年恆不一見。孫公子禹年與同人飲樓上,忽見山頭有孤塔聳起,高插青冥,相顧驚疑,念近中無此禪院。無何,見宮殿數十所,碧瓦飛甍,始悟為山市。未幾,高垣睥睨,連亙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樓若者,堂若者,坊若者,歷歷在目,以億萬計。忽大風起,塵氣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風定天清,一切烏有,惟危樓一座,直接霄漢。樓五架,窗扉皆洞開;一行有五點明處,樓外天也。
層層指數,樓愈高,則明漸少。數至八層,裁如星點。又其上,則黯然縹緲,不可計其層次矣。而樓上人往來屑屑,或憑或立,不一狀。逾時,樓漸低,可見其頂;又漸如常樓;又漸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見。
又聞有早行者,見山上人煙市肆,與世無別,故又名“鬼市”雲。
白話文:
奐山的山市,是淄川縣八景中的一景,但經常好幾年也不出現一次。有一天,孫禹年公子跟他的同業朋友在樓上喝酒,忽然看見山頭有一座孤零零的寶塔聳立起來,高高地直插青天,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驚奇又疑惑,心想這附近並沒有寺院呀。不多久,又看見幾十座宮殿,碧綠的瓦,屋脊高高翹起,這才明白原來是出現“山市”了。沒多久,又出現了高高低低的城牆,連綿六七里,竟然像一座城了。城中有像樓閣的,有像廳堂的,有像街巷的,都清晰地呈現在眼前,數也數不過來。忽然颳起大風,煙塵瀰漫,全城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了。過一陣子,風停了,天空晴明,先前的景象全都消失了,只有一座高樓,一直連線到雲霄。這座樓每層有五間房,窗戶都敞開著;每一行有五處明亮的地方,那是樓外的天空。
一層一層地指著數上去,房間越高,亮點越小;數到第八層,亮點只有星星那麼小;再往上就變得暗淡模糊,看不清它的層次了。樓上的人們來來往往,忙忙碌碌,有的靠著欄杆,有的站著,姿態各不相同。過了一段時間,樓漸漸低矮下來,可以看見樓頂了;漸漸地,又變得跟平常的樓房一樣;漸漸地,又變成了高高的平房;突然又縮成拳頭一般大小,再縮成為豆粒一般大小,終於完全消失。
我又聽說,有早起趕路的人,看到山上有人家、集市和店鋪,跟塵世上的情形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人們又管它叫“鬼市”。
《江城》
原文:
臨江高蕃,少慧,儀容秀美。十四歲入邑庠。富室爭女之,生選擇良苛,屢梗父命。父仲鴻,年六十,止此子,寵惜之,不忍少拂。
東村有樊翁者,授童蒙於市肆,攜家僦生屋。翁有女,小字江城,與生同甲,時皆八九歲,兩小無猜,日共嬉戲。後翁徙去,積四五年,不復聞問。一日,生於隘巷中,見一女郎,豔美絕俗。從以小鬟,僅六七歲。不敢傾顧,但斜睨之。女停睇,若欲有言。細視之,江城也。頓大驚喜。各無所言,相視呆立,移時始別,兩情戀戀。生故以紅巾遺地而去。小鬟拾之,喜以授女。女入袖中,易以己巾,偽謂鬟曰:“高秀才非他人,勿得諱其遺物,可追還之。”小鬟果追付生。生得巾大喜,歸見母,請與論婚。母曰:“家無半間屋,南北流寓,何足匹偶?”生言:“我自欲之,固當無悔。”母不能決,以商仲鴻,鴻執不可。
生聞之悶悶,嗌不容粒。母憂之,謂高曰:“樊氏雖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