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司機在送他到門口後離開，裴新推開門進去，暖氣撲面而來，燈光沉沉。
&esp;&esp;客廳的牆壁上擺滿了古舊擺件和書籍，有月色從流瀉進來映得窗臺邊那架鋼琴散出一點光暈，地上鋪著厚厚的天鵝絨毯子，一隻圓桌上亮著琉璃罩檯燈，旁邊擺著軟和的長沙發。
&esp;&esp;有聲怯怯的貓叫在寂靜中響起，沙發上坐著的女人回頭，看見了站在玄關處的裴新。這是裴新的母親黎簌，女人回眸間昏燈下那張素面的臉明豔起來，懷裡的白貓蹭著她的手，然而她一身冷若冰霜的氣度襯得四周更靜幾分，似乎連貓也察覺不對更溫順了幾分。她看了裴新一眼後又轉過頭去，半闔著眼，透著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漠然。
&esp;&esp;裴新習慣她的視若無睹，在玄關處站了一會兒後上了樓。
&esp;&esp;-
&esp;&esp;週六是個晴日，天亮得也比平時早了些，只不過天氣依舊冷。
&esp;&esp;李聞虞吃完早飯時剛過九點，廚房裡還響著李藤燒熱水的聲音，沒過一會兒，李藤的聲音也傳出來：“小虞，過來喝杯牛奶。”
&esp;&esp;李聞虞正跟奶奶聊天，忙不迭應了聲：“來了。”
&esp;&esp;李藤揉著額頭，臉色稍顯疲憊站在流理臺旁將面前的兩杯牛奶推過去一杯：“喝吧，喝完幫我把那杯送給季賀。”
&esp;&esp;李聞虞這才想起來上回李藤和季賀吵了架還沒和好，李藤脾氣一向不太好，季賀更是把這點倔脾氣學了個十成十。母子兩人經常是一點就著，每次吵架都是奶奶和他從中調和，這牛奶也算是李藤罕見的一點示弱了。
&esp;&esp;李聞虞拿著牛奶敲開季賀的房門，季賀正懶洋洋坐在書桌前翹著二郎腿，回頭看見是李聞虞進來臉色變了變，冷淡又有些詫異地問：“你怎麼來了？”
&esp;&esp;李聞虞沒太在意他的態度，手裡的牛奶輕微晃了晃：“姑姑讓我給你送牛奶。”
&esp;&esp;他走過去把牛奶放到書桌上，垂眼時瞥見季賀還沒來得及關上的抽屜裡零零散散地放著許多零錢。但他也只是掃了一下，沒說什麼便轉身準備離開。
&esp;&esp;季賀冷哼著看了那牛奶一眼，將翹起的二郎腿放下，像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出聲：“你有錢嗎，借我點。”
&esp;&esp;李聞虞有些茫然地回頭，上次季賀問他借錢也不過才三天前，他到底要這些錢來做什麼。
&esp;&esp;李聞虞一時沒說話，季賀也就保持著側身的姿勢一直看著他，表情仍舊繃得很緊。半晌，李聞虞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一張五十和一張二十的紙幣，誠實道：“我就這些了。”
&esp;&esp;季賀從椅子上傾身過來，雙手坎坎夠到便用手指將紙幣夾了過去，姿態又恢復到之前那吊兒郎當的模樣：“謝了。”
&esp;&esp; 煙雲
&esp;&esp;那次過敏之後，李聞虞好幾天沒有再收到裴新的簡訊，也沒在學校見過他這個人。
&esp;&esp;從星期一到星期四，李聞虞過了好幾天平常但又提心吊膽的日子。一直到聖誕前夕，他要提前幫秦立給遊戲廳做聖誕佈置，於是放學之後先去買了些裝飾品。
&esp;&esp;到遊戲廳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這幾天的放晴讓巷子裡堆積的雪都開始融化，滴滴答答的從屋簷往下落，但氣溫卻並沒有升高，有風吹過時冷得徹骨。
&esp;&esp;李聞虞穿著厚實的外套，手裡抱著花花綠綠的聖誕裝飾，因為實在拿不下，臂彎和脖子上都纏著亮閃閃的塑膠光片，開門時便只能用肩膀去推。他推開個縫後便往裡擠，誰料胳膊上的綵帶又纏上了門把手，就只好又退回去將綵帶解開。
&esp;&esp;秦立從裡面抬頭看時就看見李聞虞把自己弄成了個人形聖誕樹，正艱難地跟玻璃門斗爭。他起身準備去幫忙，卻被一個原本在遊戲機前玩投籃機的少年搶了先。
&esp;&esp;李聞虞抬眼驟然間看見裴新那張臉，渾身僵住，像被定格的驚愕畫面。手裡亂七八糟的綵帶彩條被門外的風吹得嘩啦啦響，裴新一隻手插在兜裡，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面色有些疲憊，眼下青灰，聲音也淡，好像只是樂於助人地為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