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緊巴,就像酸菜缸裡的酸菜,被生活的壓力壓得又酸又緊實,半點兒鬆快的縫兒都沒有。這天吶,天還黑得像鍋底似的,馬斌就哆哆嗦嗦地從那冰窟窿似的被窩裡鑽了出來。一開門,那股子寒冷就像無數根針似的,“嗖”地一下就往他身上扎,扎得他一激靈。
外面的雪厚得邪乎,一腳踩下去,感覺就像踩進了棉花堆,可這哪是普通的棉花堆啊,那是冰碴子做的,那些冰碴子就像小刀子一樣,狠狠地刺著人腳,生疼生疼的。每拔出一次腿,都得費老半天勁兒,就好像那雪下面有啥玩意兒拽著似的,咋拔都費勁。風就像個發了瘋的婆子,呼呼地刮,那風可不管你冷不冷,直往人脖子裡、袖口兒裡灌,馬斌那身打著補丁的棉襖,在這風裡就跟紙糊的似的,一點兒都不頂事兒。他只能一個勁兒地縮著脖子,把那狗皮帽子往下拉了又拉,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塞進帽子裡。每呼一口氣,那白花花的熱氣就在眼前聚成一團團霧,沒一會兒,眼睫毛上都掛上了白霜,就像長了白毛毛似的。
費了好大的勁兒,馬斌才來到了鎮邊那個烏煙瘴氣的黑市。這黑市藏在鎮邊的一個樹林子裡,那地方就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窩,陰森森的。
林子裡的人啊,那叫一個亂七八糟,一個個神色慌張得很,眼神裡滿滿的都是那種小心翼翼的謹慎,可那貪婪勁兒啊,就像藏在眼底的小火苗,根本藏不住。這裡就像是一個大雜燴,有穿著破棉襖、滿臉滄桑的老社員,他們的眼神裡透著無奈和對生活的掙扎,那眼神瞅著就讓人心酸;有戴著氈帽、眼神精明得像狐狸的票販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就跟那算盤珠子似的,時刻在心裡盤算著啥;還有一些人,眼神飄忽不定,就像夜裡的鬼魅一樣,一看就知道不是走正道兒的傢伙,讓人心裡直發毛,脊樑骨兒都冒涼氣。
馬斌在這亂糟糟的旮旯裡找了半天,才瞅見王老彪那顯眼的大身板子。王老彪正叼著他那心愛的菸袋鍋子,和旁邊的人吹得正歡呢。那菸袋鍋子可真是個寶貝,銅製的鍋子被他那雙粗糙得像老樹皮似的大手摩挲得鋥亮,在這昏暗的環境裡都能反射出光來,就像個小火苗子似的。長長的杆子上繫著個小布袋,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就像個調皮的小精靈在跳舞。
王老彪扯著個大嗓門,正眉飛色舞地跟人吹噓他以前那些驚險事兒呢:“嘿!我跟你們說啊,想當年我在山裡,那可真是兇險萬分吶!突然就碰到了黑瞎子,那傢伙,那體型,就跟座小山似的,那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嗷嗷叫著就朝我衝過來。你們猜怎麼著?我當時可沒怕,抄起斧子就朝著它揮舞,嘿!那氣勢把它給嚇得扭頭就跑。”
旁邊的人反應各不相同。有的一臉驚歎,眼睛瞪得老大,不住地點頭,就像小雞啄米似的,滿臉都是對王老彪的佩服,那眼神就像在看英雄似的;有的呢,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絲不信的笑容,還偷偷地和旁邊人交換個眼神,那意思像是在說“這傢伙又在吹牛了,可別信他”。
馬斌趕忙湊過去,扯著嗓子喊道:“彪哥,我找你有事兒。”他這聲音就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在這嘈雜喧鬧的黑市上,並沒有引起什麼波動。
王老彪扭過頭來,一瞅是馬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那牙齒在他滿是胡茬的臉上顯得格外醒目,就像黑暗裡的玉米粒似的:“喲呵,大兄弟,這麼大冷天的,你不在家窩著,跑這兒來幹啥?啥事兒啊?”
馬斌緊張地左右瞅瞅,這才拉著王老彪到了個稍微安靜點兒的地兒,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然後壓低聲音說:“彪哥,我這兒有幾個 38 大蓋,還有幾把土槍,你看看能給個啥價?”
王老彪一聽,手裡的菸袋鍋子在旁邊的樹上敲得當當響,震得小樹上的雪簌簌地往下掉,就像下了一場小雪似的:“你小子可真行啊!你從哪兒整來這些玩意兒?”
馬斌撓撓頭,有點心虛地說:“彪哥,我是撿的。我在村外那老林子裡撿的,你也知道那林子陰森森的,平常都沒幾個人去。我估計啊,這些槍是以前打仗的時候留下來的。我這日子過得實在是緊巴啊,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一家人都等著我弄點錢回去呢,所以我就尋思著把這些東西拿來換點錢花。”其實馬斌也知道自己這話糊弄不了王老彪,可他也沒辦法,只能這麼說了,信不信就由他了。
王老彪皺著眉頭,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就像一道道溝壑似的。他尋思了好一會兒,眉頭一會兒皺緊,一會兒又稍微鬆開,眼睛不停地轉著,就像個小老鼠似的,在心裡打著算盤:“38 大蓋?我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