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爭吵(1 / 2)

晨光熹微,淡薄的日頭有氣無力地扒著馬家那糊著舊報紙的窗戶縫,好不容易擠進來幾縷光,在外屋地晃悠出一片斑駁陸離。

馬斌睡眼惺忪地翻了個身,打了個震天響的哈欠,拖拉著露趾棉鞋,迷迷糊糊地洗漱、收拾床鋪,滿心惦記著灶上那熱氣騰騰的大碴粥,就等著填飽肚子開啟新一天。

哪曾想,剛邁進裡屋,一股子森冷的低氣壓“嗖”地就朝他撲來,馬斌一個激靈,酒意瞬間醒了大半。抬眼一瞧,老爹大馬金刀地坐在炕頭上,活脫脫一尊降世怒佛。平日裡雖說嚴肅,可好歹透著莊稼漢的憨厚和藹,今兒個這臉,卻像是被寒霜狠狠砸過,半點熱乎氣兒都沒了。眉峰跟擰麻花似的,死死絞成個大疙瘩,嘴角耷拉得都快掛到地上,腮幫子鼓鼓囊囊,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周遭那氣場,冷得能凍死人。

馬斌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心裡明鏡似的,指定是自己昨天透了不想上交工資的風,把老爹給惹毛了。在這東北屯子裡,老一輩人心裡都有本“祖傳”的賬,晚輩掙了錢,就得規規矩矩交到家裡,由長輩拿捏著。老爹更是打小在苦日子裡泡大的,餓過肚子、扛過風雪,骨子裡那大家長做派,比村頭那百年老榆樹根還深。錢攥在自己手裡,日子才過得踏實,如今馬斌要壞這規矩,老爹哪能嚥下這口氣,只當是兒子翅膀硬了,要翻天。

馬斌硬著頭皮,躡手躡腳湊過去,臉上堆起討好的笑,操著一口地道東北腔:“爹,您消消氣,大清早的,可別氣壞了身子骨,咱爺倆有啥事兒,平心靜氣嘮嘮。”

老爹原本正生悶氣,兩眼直勾勾盯著炕沿,聽了這話,眼珠子“嗖”地就瞪圓了,脖子上青筋暴起,抬手狠狠剜了馬斌一眼,扯著嗓子就開罵:“嘮嘮?你還有臉說嘮嘮!你個沒心沒肺的玩意兒,眼裡啥時候還有我這個爹了?自古立下的規矩,說改就改,你這是要上天啊,當自個兒是能單飛的家雀兒咋的?”

馬斌身形一僵,連忙擺手解釋:“爹,您可別這麼說,我哪能沒您吶。同事間人情往來也不少,今兒個這個生孩子,明兒個那個結婚的,隨禮就得花不少錢,我手頭要是緊巴巴的,也是沒招兒啊。”

老爹一聽這話,更來氣了,“啪”的一聲,把手裡那杆旱菸袋重重砸在炕沿上,火星四濺,濺到舊棉被上,一股子焦糊味立馬飄散開來。老爹拔高了嗓門,聲嘶力竭吼道:“緊?誰不緊吶!想當年,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寒冬臘月還得下冰河撈魚,就為換倆錢兒,餓到眼冒金星,肚皮貼脊樑骨,掙來的錢甭管多少,都乖乖交到家裡,一分都不敢藏!咋到你這兒,就這麼多彎彎繞繞、花花藉口!”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馬斌娘從外面推門進來,手裡挎著個裝滿土豆的土籃子。一進屋瞧見這劍拔弩張的架勢,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把土籃子往地上一放,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拉住老爹的胳膊,操著軟糯的東北腔勸道:“哎呀,當家的,大清早這是咋回事兒啊?跟孩子置啥氣呢,有話慢慢說,別動手,動手傷了父子情分吶。”

老爹冷哼一聲:“你問他!翅膀硬了,掙了錢不想往家交,還跟我掰扯一堆藉口,這像話嗎?”

馬斌見老孃來了,像是找到了撐腰的,委屈巴巴地訴苦:“娘,我不是不想交,工作難不說,人情往來也花錢,爹非讓我每月交 15 塊,萬一工資就發 15 塊,我咋活啊?再說了,爹平時愛喝酒、耍牌,錢到他手裡,我能放心?”

老爹一聽這話,臉漲得通紅,又要發作:“你個小王八犢子,還編排起我來了!”

老孃趕緊把老爹按回炕沿上,扭頭數落馬斌:“你這孩子,咋跟你爹說話呢?你爹辛苦大半輩子,還能害你不成?喝酒、玩牌那也是偶爾消遣,哪會糟踐你的錢。”

馬斌緊攥著衣角,小聲道:“娘,我往後每月交一部分,行不?可這錢得交給您,我才踏實。”

老爹眉頭稍鬆了鬆,可臉上依舊板得跟鋼板似的,甕聲甕氣地說:“少在這兒跟我打馬虎眼,每月最少交 15 塊錢,少一分都不行!這都便宜你了,還跟我討價還價。”

“爹呀,您也得講理不是,萬一工資就發 15 塊呢?到時候我喝西北風啊?”馬斌急得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抬手抹了一把。

“別給我這兒裝蒜!我都打聽清楚了,你每月工資 18 塊,交 15 塊,還剩 3 塊,夠你平時抽菸、買個零碎啥的,趕上工友紅白事兒,隨個禮也夠了!”老爹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馬斌心裡一沉,腦海裡瞬間閃過前世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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