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道聖旨讓丞相府炸開了鍋,有人歡喜有人愁,沈朝更是如墜深淵,將聖旨收下後,即刻便擋在丞相府外。
沈稚枝剛收拾完出來,便見沈朝倚靠在府外。
他眼下烏青,有些昏昏欲睡,顯然為了此事,已經許久未睡個好覺了。
站在其身後的石凌雙唇翕動,擰眉上前,“大公子,你好幾日未睡個安穩覺了,還是回去歇著吧。”
聞言,沈朝稍稍挪動了個舒適的姿勢,“今日皇上下旨將枝枝賜婚給那宮穆澤,此事未得解決,我如何能夠心安?”
“大公子,聖旨已出,怕是難以收回。”石凌低著頭,語氣略顯無奈,“據說,那太子為了這道賜婚聖旨,不惜將造紙之術獻上……”
沈朝闔了闔雙眸,斂起眼中寒意。
那造紙之術何其珍貴,為迎娶枝枝竟不惜拱手獻上,可見其中陰謀不止一星半點。
枝枝若真上了花轎,怕是再無生還可能。
半晌,似下了什麼決心,沈朝抬眼語調堅定,“今日我便進宮求皇上收回成命。若皇上不允,我就長跪殿外不起。無論如何,定不會讓枝枝遠嫁到那漢宮國去。”
石凌垂眼,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遠遠聽到兩人談話的沈稚枝抬眼凝著沈朝疲憊不堪的模樣,本就感動到眼眶發熱。
更何況,他竟還願為了她到殿外長貴跪不起,只求皇上收回成命。
揉揉發熱的眼眶,沈稚枝故作鎮定往前走去。
見她踱步而來,沈朝頹下去的背脊挺了挺,嘴角牽起絲虛弱笑意,“枝枝?”
看他這副強撐笑顏的模樣,沈稚枝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險些又沒收住。
微頓了頓身形,她上前兩步,“大哥,沒事的。今日不過是進宮學習禮儀,嫁娶之事還尚未拍板。”
沈朝抬眼,漆黑的眼眸滿是無措,“宮穆澤特求皇上下旨將你遣進宮中小住,定是有其他圖謀,只怕進了宮,你會受其欺凌。”
沈稚枝眉心一緊,這擔憂並非空穴來風。
那宮穆澤面上說得好聽是要讓她將漢宮國禮儀學盡,實則怕是要用此事給自己個教訓。
可聖旨已下,她即便再不情願,也定要入宮去。
她略沉吟片刻,勾唇,“大哥不必擔憂,血遼會隨我入宮,若真受了何欺負,他也能及時通風報信。”
“可……”沈朝蹙眉,仍舊放不下心。
沈稚枝不及他說完,便一步作兩步往府外的馬車走去。
穩坐於馬車內後,才掀開車簾朝他招了招手,“大哥不必擔心,在宮中行事,我定會謹言慎行,不叫有心之人挑出毛病。”
言罷,忙催促車伕離去。
沈朝凝望著那朝皇宮駛去的馬車,臉色變得越發深沉。
在那深宮之中,即便她做得再好,若有人執意要她難堪,定也是躲不掉的。
可他,如今又能替她做些什麼呢?
……
紫禁城的門扉緩緩開啟,沈稚枝心懷忐忑,不安的情緒如潮湧上,袖下拳頭不由緊握。
她也不傻,自然知曉今日到這皇宮中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不過好在血遼還在她身側。
身後,血遼如影隨形,目光始終如鷹隼般銳利,似不容任何異樣之事靠近。
似看出沈稚枝的忐忑,他上前半步,語氣盡是嚴肅,“主人放心,二殿下昨日已與屬下明說,今日屬下定寸步不離保護主人。”
沈稚枝懶懶掀起眼皮,敷衍應了聲,“你別又被肉包拐跑了就行。”
血遼:???
血遼咬手帕,淚眼惺忪,“主人!屬下有原則的!”
沈稚枝沒理會他,兩人沿著宮道繼續朝裡走去。
彼時,一位年邁的嬤嬤正端莊佇立於旁側,臉上的皺紋如同乾涸的河床,透露出一些威嚴與不容褻瀆的氣息。
“你便是那沈家三小姐?”
渾濁不失精明目光掃過沈稚枝,緩緩開口。
霎時間,似有無形的壓力降臨,壓的沈稚枝喘不過氣來。
她敏銳感知到敵意,微怔半晌,稍俯下身行了個禮,“回嬤嬤,正是。”
嬤嬤微微挑眉,上下打量她一番,隨後將目光移至她身後的血遼上,語調中帶著一絲不屑,
“入宮學習禮儀,有些規矩可不能不遵守。”
沈稚枝自然是知道她此言何意,本就忐忑的思緒愈加難以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