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被他如鷹隼般的目光鎖定,心中猶如翻騰的春水,忍不住露出一絲尷尬的笑意,試圖打破這份令人窒息的氣氛,
“三殿下?臣女臉上是沾到東西了麼?”
少女的聲音終於將褚圖從悠遠的思緒中喚回。
他輕闔雙目,強忍心底的酸澀,低聲吁氣,“在這南禮月星城,獨你最愛多管閒事。”
沈稚枝手動微笑。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多管閒事好嗎?!
“嘿嘿,三殿下,不管怎麼樣,先嚐嘗這個糖人?”沈稚枝伸手,忙不迭將糖人遞過去。
“幼稚。”
褚圖冷哼一聲,然眼中柔光乍現,原本冷峻的面龐在這一剎那彷彿被溫情浸染。
他將視線放至由她的模樣所繪的糖人上,輕挑下眉,趁其不備將它奪走。
沈稚枝一愣,反應過來後瞬息將手邊的糖人遞去,“三殿下,這個才是你的,那個是我的。”
褚圖並未伸手去接,緊握著手中那以她模樣繪成的糖人,唇角微微上揚,“本王就要這個。”
“不行,那是我的。”
言罷,她伸手欲要搶,然而褚圖微微側身,輕易地就躲開了她的動作。
沈稚枝抬眼,便見褚圖低頭,將手中的糖人咬下,還遞過來在她面前晃了晃,“吶,你的頭被本王咬下來了,還要嗎?”
那雙桃花眼比往日愈加高挑,眼底噙著笑意。
沈稚枝被褚圖這幼稚的行為驚得瞠目結舌。
大哥,你跟原文裡一手劇毒作用惟妙惟肖的反派是不是有點偏離人設了?
嘴角不由抽搐,沈稚枝垂下眼,將手中繪著他模樣的糖人啃了一口。
遂,揚起下巴,眼神中帶著一絲倔強與挑釁,“哼,三殿下,您咬我的,那我也咬您的。”
褚圖瞥了眼她手上沒了頭顱的糖人,又低頭啃了口,“你的手臂也被本王咬下來了。”
沈稚枝盯著手中殘缺的糖人,隨即又瞧見褚圖手中同樣殘破的糖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嘿嘿,三殿下的腳被我咬下來了哦。”
“本王也要將你的腳咬下來!”
“誒~臣女將三殿下的手臂也咬下來了。”
兩人如孩童般,嬉鬧打鬧,市井中的喧囂漸漸淹沒於耳畔。
片刻後,兩隻糖人皆化為細細的木棍,二人對視著手中光禿禿的木棍,雙雙愣住,隨即哈哈大笑。
……
夜色漸深,兩人並肩悠然漫步,腳下的石板路於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淺淡的輝芒。
褚圖目光緊緊鎖住沈稚枝,躊躇良久,方才出聲詢問:“為何對沈琴綬那般好?分明之前諸多事端皆由她一手釀成。”
沈稚枝聽聞,心中不禁暗自嘆氣,卻著實無法向褚圖明言。
那沈琴綬是天道之女,是原文的女主,自己即便對其心懷怨恨,可為了能夠歸家,也必須確保她安然無恙啊。
默了片刻,她仰首,一眨不眨凝著褚圖,彎了彎眼,
“三殿下,人人應當有好生之德,惡人自有天收,無需自己動手,所以三殿下只需做個好人,為黎民百姓盡一份力,其餘之事便不必太過在意。”
言罷,她仰首看了眼丞相府牌匾,一步作兩步往前跑去,“三殿下,夜色已晚,您也早些歇息吧。”
“……”
褚圖沉默。
少女分明是在遠處同他說的話,可卻讓他無端覺得近在咫尺。
母妃在夢中也同他說過這樣的話,要他做個好人,為黎民百姓做出貢獻,她難不成,是母妃特意送至他身邊的良人麼?
只可惜,他將她親手推開了。
褚圖佇立在原地,愣愣凝著她遠去的背影,漸漸出了神。
……
對比褚圖的多愁善感,沈稚枝這邊剛踏進丞相府,徑直行至枝雲閣角落將一筐竹簍拿起,而後雄赳赳氣昂昂往沈琴綬的院落走去。
丫蛋沉默凝著沈稚枝手中裝著數十隻活老鼠的竹簍,“宿主,你這是……”
沈稚枝晃了晃竹簍,嘴角揚起一抹陰測測的笑意,“嘿嘿,好在枝雲閣老鼠太多,特地讓血遼幫我抓了幾隻。”
惡人自有天收,那像沈琴綬這種天道不敢收的,她給個教訓,為自己出口氣總行了吧?
丫蛋:宿主,你是真損。
沈稚枝貓著腰,倚仗夜色如貓似的快速溜進寶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