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身形一僵,無措抬眸看他,卻見其已然撩起車簾,示意她上馬車。
待沈稚枝上車坐定後,張嘉禮才撩著車簾,不緊不慢開口:“沈姑娘,在下不願讓你為難,若你心儀二殿下,此次比試,嘉禮自會同父皇言說退出。”
“什,什麼?!”
沈稚枝被他這一語驚得險些沒一頭栽倒在地。
退出?!
張嘉禮退出儲君競選,由褚仇赤登位,那這劇情豈不是更亂了?
不行不行,本來這劇情就一團亂麻,再生點變故,她這任務就可以不用完成了。
沈稚枝猛地抬眼,整個人手足無措,下意識便出聲制止:
“不可以!”
沈稚枝太過急切,故而未看到,跟前之人並未有絲毫驚愕之意。
僅是那掀著車簾的手稍頓,隨後眼角彎了彎,似是在笑。
“為何呢?”
他聲音溫潤,如淅瀝小雨,輕而緩慢落至心坎。
沈稚枝動了動唇,剛想開口,跟前之人卻已垂首,湊近她。
他細凝著她略帶慌亂的杏眸,緩緩啟唇:“沈姑娘百般想嫁給二殿下,嘉禮若退出,沈姑娘應當感到慶幸才是,為何言說不可以?”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氣息,沈稚枝不覺朝後縮了縮。
頓了頓,張嘉禮唇角漾起笑意,往後退了些,“亦或是,沈姑娘此番苦心籌謀,終極目的並非僅止於此。”
分明距離疏遠禮貌,可說出的話,卻繾綣纏綿,引人遐想,
“既盼著在下迎娶沈二小姐,更期望在下能於比試之中勝出,且此戰只許勝、不許敗,方合沈姑娘心意?”
轟!
張嘉禮短短几句話宛若驚雷將沈稚枝整個人炸得魂不附體。
這根本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啊!
他現在根本就不是在質問她!而是在表明自己的心中所想!
沈稚枝感覺自己靈魂都要被抽乾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這是常人該有的智商嗎?!
再這樣下去,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穿書過來的,擁有上帝視角了。
面對他這般質問,沈稚枝下意識避開視線,強裝鎮定拿起桌上的杯盅,“不是,不是啊。臣女只是覺得儲君之位關乎國家命運,當由賢能者憑本事角逐,怎可因我這無端之事隨意退出,壞了規矩,亂了大局。”
張嘉禮的笑意仍在眼底徘徊,遂,對上她那愈加驚慌的眼,笑道:
“沈姑娘之意,嘉禮已然明白。可若在下贏得此次比試,這鳳女身份,只怕會讓沈姑娘身不由己。”
沈稚枝沉默了。
就憑今日,她便篤定了張嘉禮定會在此次比試中勝出,這是毋庸置疑的。
皇上也已擬下聖旨,待比試結束,她想悔婚都不行。
可若褚仇赤登位,那便更不妙了,劇情本就繞著張嘉禮這個大男主展開,屬於他的氣運被奪走,那豈不是亂套。
沈稚枝懊惱垂眼,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話。
“世人皆道命運天定,難以撼動,沈姑娘可曾想過,也許既定軌跡也可改寫?”
聞言,沈稚枝一愣,疑惑抬眼。
張嘉禮勾了勾唇,未再解釋其中深意。
他緩緩伸手,沈稚枝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那修長冰涼的指尖輕掃過她的手。
旋即將她因內心慌亂而握持顛倒的杯盅,悄然扶正。
於杯盅歸位的剎那,她的心房也隨之微微顫動。
張嘉禮伸回手,朝她投以輕笑,“沈姑娘,儲君之爭、鳳女之名,往後變數諸多,你不必過早憂心。”
沈稚枝訕訕苦笑,自己身負穿書任務,本就步步驚心,哪能不憂心。
但凝著眼前這似洞悉一切般的張嘉禮,她也不敢再多露破綻,只輕聲道:“是,臣女謹記大皇子所言。”
張嘉禮雙眸之中笑意隱現,和聲而言:“姑娘返程之路,還望多加留意,諸事小心。”
語畢,他的手臂緩緩落下,那車簾隨之遮蔽住車外景象。
車輪滾動之際,沈稚枝方覺此前僵滯之軀稍得舒緩,略可動彈。
她跟自己較著勁似的往車壁上一靠,懊惱環胸,跟自己生著悶氣,心裡那叫一個鬱悶。
張嘉禮的所言總讓她覺得心底有些不安。
這智商逆天的大男主究竟是猜到了多少啊?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