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腳步頓住,因他此語,胸腔那股憤怒在此刻終是壓抑不住。
留在他身邊?他怎麼說得出口!
堆壘而起的謊言近乎要將她壓垮,他卻妄圖輕巧挽回,好似這僅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稚枝轉身,步子極快上前,揚臂狠甩他一巴掌。
其力道之重,竟叫他的頭偏向一側,臉上瞬間染上清晰紅印。
張嘉禮身形晃了幾晃,才勉強穩住,卻並未抬手去撫那火辣辣的傷處。
如今已要步入冬季,夜風也比以往冷上許多,呼嘯著朝他襲來,令他四肢緊繃。
半晌,他狹長黑眸輕掀,迎上眼前那充斥憤恨的杏眼,眼眸平靜得似寒潭般,
“沈姑娘,無論什麼身份......”
額間碎髮微亂,嗓音嘶啞而誠懇,
“繼續留在我身邊吧。”
咻——
寒風倏然襲過,未掩緊的門扉未能抵擋其衝擊,彭得砸在門上,發出巨響。
沈稚枝眼中怒火熊熊燃燒,胸脯劇烈起伏,憤怒讓她幾乎失去理智。
“錯信於你,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如此一切我自認倒黴。”
沈稚枝力剋制著情緒,以免徹底失態,“可你,還有什麼臉讓我留在你身邊?”
她聲音顫抖,卻透著如霜冷意,每個字都似裹挾著冰碴,直直刺向張嘉禮。
張嘉禮那向來平靜的眸子,於此刻終於漾起了難以言說的痛苦之色。
他斂眉,聲音極輕,將這寒夜浸染得更加悽清,
“可若在下今夜,不放你走呢?”
沈稚枝冷嗤,掃了眼身旁的暗衛,“那你便讓他們打死我,如此,我就能留下了。”
言罷,轉身便走。
可,還未踏出幾步,耳畔傳來的聲音卻讓她的步子硬生生頓住,背後冷汗升騰而起。
——
夜色如墨,濃稠得幾乎要將這山林吞噬。
褚仇赤一行人依照曲淵夜所指路徑,沿著山溪向上攀爬。
褚仇赤繃緊神經,在怪石嶙峋間穿梭自如,雙眸警惕掃視著周邊環境。
曲淵夜冷下眼,凝著前方燭火搖曳之地,“前方那便是不敗閣地牢,若未在裡面尋到人,莫要戀戰,立刻出來。”
褚仇赤頷首,鳳眸透著戾氣,幾人繼續逼近。
靠近不敗閣核心區域時,氣氛愈發壓抑,空中瀰漫股肅殺之氣。
守在地牢兩側的暗衛內力極佳,聞見聲響,即刻呵斥道:
“什麼人?!”
緊接著,便是兵器出鞘的錚錚聲響,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眾人心中一凜,知道行蹤已然暴露。
蕭航蕭翎兩人反應最快,身形一閃,如閃電般疾衝向發聲之處。
手中長劍瞬間出鞘,一道寒芒劃過夜空,直逼那倆守衛咽喉。
蕭翎扯著嗓子大喊:“二殿下,別管這邊,快進地牢救人!”
褚仇赤聞言,鳳眸中寒芒一閃,片刻不敢停留朝著地牢入口疾掠而去。
此刻,四周暗衛如潮水般洶湧撲來。
蕭航與蕭翎背靠背,手中長劍上下翻飛,化作道密不透風的銀色光幕,將敵人攻勢盡數攔下。
“吃老子一錘!”
風首領更是如怒目金剛,掄起鐵錘在敵群中橫衝直撞,封擋著從側面偷襲的暗衛。
褚仇赤衝到地牢入口,便見厚重鐵門緊閉,門上銅鎖鏽跡斑斑卻堅固異常。
褚圖桃花眼掠上冷意,飛起一腳踹向鐵門,哐噹一聲巨響,鐵門紋絲未動,只是震落些許灰塵。
“三殿下,讓我來。” 曲淵夜從懷中掏出根特製鐵絲,迅速插入鎖孔,手指靈活轉動。
隨著咔嚓一聲輕響,鎖開了。
曲淵夜長舒一口氣,用力推開鐵門,“二殿下,快進去!”
褚仇赤毫不猶豫衝進地牢,腐臭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昏暗地牢內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幾盞搖曳牛油燭火散發微弱的光。
三人藉著微光,在牢房中急切搜尋著沈朝的身影。
“沈將軍!沈將軍!”
急切聲音在地牢中迴盪,卻遲遲沒有回應。
就在三人以為沈朝未在此處時,驀然,牢內最裡頭,極為熟悉聲音傳來:
“是二殿下嗎?”
褚仇赤心頭一震,快步朝裡間走去。
沈朝手扶木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