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單手支頷,略一沉默,才道:
“三殿下,便勞煩您告知大哥,我此番離開實屬無奈,卻也是我心之所向。
我與二殿下情投意合,只想尋一處自在之地,安穩度日。
雖往後再難相見,可我心中永遠會記掛大哥,望他保重身體,莫要為我太過傷懷。”
褚圖聽著她的話語,執著毛筆的手輕顫,豆滴大的墨汁暈染至宣紙上,刺目非常。
褚圖眼睫顫動,慌亂伸手,將那被染髒的宣紙揉成團扔進紙簍中。
他顫著手重新攤開紙,一筆一劃寫得極為認真,落筆至‘情投意合’四字後,眼眸添上幾分黯淡。
想著此後或許再也看不到眼前這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樣,心中苦澀愈發濃郁。
待信寫罷,他似拿到燙手山芋般將毛筆擱置下,而後將信吹乾,遞給她,“你看看,可有需要修改之處。”
“不必啦,此信就勞煩三殿下替臣女送到。”沈稚枝將信推回去,眼梢彎起,眉眼盡是笑意,“若是大哥氣急,還請三殿下替臣女安慰他一番。”
畢竟這兩人自相識後便互相看不順眼,若她到沈朝的面前去告別,只怕沈朝會千千萬萬個不同意。
褚圖默了半晌,終歸還是點了點頭。
一切準備就緒後,沈稚枝便靜靜等待著夜幕降臨。
入夜,時機一到,褚圖便備好馬車,避開繁華市集,一路朝小徑而去。
行至約定地點,便見周遭皆是裝滿貨物的馬車停在那裡。
周圍除了蕭翎和褚仇赤,還有幾道身著素衣的村民忙碌穿梭著,沈稚枝一眼便認出了人群中的村長和九娘。
沈稚枝有些驚訝,“九娘?村長?”
聞見她的叫喚聲,九娘和村長不約而同抬起眼來。
九娘更是熱淚盈眶,徑直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事情我們都已經聽二殿下說了,今夜來此,便是應殿下之情,特來相助。”
九娘竟是如何都沒料到,這皇室之中竟也有這般刻骨銘心的愛意,竟願讓天之驕子甘願為其摒棄身份,浪跡天涯。
可惜啊,這般美好感情卻得不到上蒼祝願,害他們要做一對逃命鴛鴦。
思及此處,九娘只覺淚目,忙將肩上的包裹取下,“這裡面有些乾糧和水,還有一些簡單的傷藥,以備不時之需,你們收好。”
“多謝九娘。”沈稚枝伸手接過那包裹,胸腔感激之意將她盡數裹挾。
原著中人人喊打的反派,現如今竟能讓這麼多村民心甘情願相助,他應當也會為此感到開心吧?
沈稚枝抬眸睨了眼褚仇赤,他正與村長說著什麼,似感知到了她的視線,略一側眸,朝她勾唇。
“二殿下,沈姑娘,老身方才已打探清楚,這些貨物皆是今晚要運輸出去的。”
村長言罷,帶著他們行至輛較為隱蔽的馬車旁。
這輛馬車看上去與其他並無二致,車後貨物堆得格外高且雜亂,中間還有個巨大的貨箱,剛好能容納兩人藏身。
褚仇赤鳳眸漾起碎芒,上前半步拱手,“今日之恩,無以回報,願日後還有機會償還諸位恩情。”
村長忙回禮,“豐田村若未有二殿下相助,只怕如今還是廢墟一片,如今殿下有難,我們哪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是啊,是啊。”九娘也跟著附和道。
褚圖靜靜站在旁側,手中緊攥陶瓷瓶。
自從上次她遭皇后擄走,至宮中受到那般虐待後,他便暗暗研究著軟骨散。
想製出個僅需放置瓷瓶中,稍開個口,便能叫聞到味道之人渾身無力,好在總算製出此物。
他幾次欲抬臂,想將東西送出,又怕自己的心意太過明顯,故而遲遲不敢動作。
風首領站在身後,瞧著自家殿下這副怯懦模樣,暗自搖頭嘆息。
沈三小姐如今都要走了,三殿下還這般扭扭捏捏,連個物什都送不出去,待日後可有他悔的。
思及此處,風首領眸光驟閃,趁其不備,猛推搡了他一把。
褚圖猝不及防,往前踉蹌了半步,皂靴磨地聲極響,頓時,眾人愕然視線紛紛落在他身上。
褚圖只覺臉頰發燙,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只好硬著頭皮將手中瓷瓶遞向沈稚枝,囁嚅道:“這個是軟骨散,若行至途中有何危險,只需將其開啟,聞到味道,便能叫人渾身痠軟,也好有個防身之策。”
言罷,他又故作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