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起身,其眼睫已被雨水浸溼,卻還是極力睜眼看向來者。
那人揚臂,將蓋住面容的黑袍掀開,露出那雙噙著戲謔妖冶的狐狸眼。
“是你?”
沈朝在看清那人的一瞬間,雙眸驟然緊縮。
這個人不就是在聽聞閣中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嗎?
聞那銀狐面具男子所言,其名好似喚作方顏。
審視周遭這些暗衛的著裝,顯然並非七星會所屬序列,然憑藉圖騰細節,尚可推斷也應是出自某一特定門派。
據七星會情報顯示,七星會與不敗閣關係匪淺。
而此方顏可驅使七星會暗衛,今夜又能尋得這些黑袍暗衛,難道此人是不敗閣中人?
若是事實果真如此,那麼依此推斷,之前聽聞閣中那位銀狐男子極有可能就是七星會閣主。
唯有這般身份,方能有如此膽量氣魄,公然將七星會之重要情報拍下,而後又拱手相讓。
沈朝心中念頭電轉,刀劍出鞘,寒光驟閃。
他冷冷凝著方顏,其聲因憤怒而略顯尖銳,“七星會與不敗閣究竟是在為哪個皇子行事?!”
方顏聞言一愣,狐狸眼稍挑,自風雨中顯得格外陰森。
他倒是沒想到這沈朝竟這般輕而易舉便能將此事猜出個大概,不愧是鎮國將軍,倒是有些聰慧。
“知道得太多對你可沒什麼好處。”方顏饒有趣味勾唇,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戲謔的神情,“不過你今日既然來了,在下這兒倒有件事想拜託沈將軍。”
狂風肆虐而來,兩人渾身已被雨水盡數浸溼,可他們卻未覺絲毫嚴寒般,仍是迎面對峙。
沈朝眸中凝升出十足冷意,如潛伏暗處的猛獸,似隨時都能撲上去給他致命一擊。
被這目光盯著,方顏倒也未有畏懼之色。
他薄唇淺勾,狐狸眼裹挾涼薄寒意,“據聞沈將軍身上有半幅虎符可號召千軍,不如今夜,便請沈將軍將那半幅虎符留下,如何?”
“虎符乃國之重器,豈容你等覬覦。”沈朝怒極反笑,那笑至瓢潑大雨中透著徹骨敵意,“你今日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還妄圖搶奪虎符,簡直是痴心妄想!”
方顏勾唇,滿是戲謔的眼收起,只餘下那深沉到了極致的黑色眸底。
他執劍上前半步,如鷹隼的眸子在一瞬的電閃中透著蝕骨殺意,“沈將軍,所謂虎符,於你而言不過是身外之物。
今朝權且借予在下一用,待到大儲江山易主之時,新君登基,必念你今日的抉擇。
屆時,憑你之功,我可保你丞相府位極人臣,權傾朝野,盡享尊榮,在朝堂之上更上一層樓。”
沈朝聞言,眼中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就因那皇位,你們便如此殘忍,殺害這些無辜百姓?!”
話音未落,沈朝便察覺到跟前之人眸中的殺意比方才更深。
方顏狹長眼眸輕垂,眸底滲出無盡冷意,卻又裹挾著熾熱怒火,他緊抿著唇,似在忍耐著什麼。
半晌,他才咧嘴冷笑出了聲,“自古以來,奪權手段不都是如此?不然,你以為這大儲國,又是如何做到繁榮昌盛?”
沈朝怒目圓睜,死死瞪著方顏,右手緊握住劍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似要將手中的劍捏碎般。
雨水順著臉龐滑落,混著飛濺血水,滴落在腳下的泥濘中,濺起朵朵渾濁水花。
沈朝陡然抬眼,眼底似落了顆火星般,熊熊燃燒而上,“你們為了一己私慾,草菅人命,殘害無辜,簡直天理難容。
今日,我便要為這些死去的百姓討回公道,哪怕拼上這條性命,也絕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
方顏冷笑,瞳孔深處幽若寒潭般令人摸不著情緒,“既然沈將軍不願同在下做這交易,那在下只能硬搶了。”
方顏說罷,手中長劍一抖,劍鳴之聲劃破雨夜,朝著沈朝疾撲而來,其劍勢凌厲,直逼沈朝咽喉。
沈朝側身閃躲,手中長劍順勢橫削,寒光驟然閃過,與方顏長劍碰撞在一起,濺起串串火花。
“呵,想要虎符,那便先過我這一關。”
沈朝怒喝一聲,手中長劍揮舞得虎虎生風,每一劍都帶著無盡的憤怒和決然,朝著方顏要害攻去。
方顏亦毫不示弱,其劍法沉穩內斂,招式之間蘊含殺氣。
每每在沈朝的劍招將至之際,皆能巧妙躲閃,繼而覓得時機反擊。
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竟難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