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揮去腦中混亂不已的思緒,垂眸朝自家三妹笑笑,
“好了,尚未有證據之前莫要聲張,省的招來禍端。”
沈稚枝自然也知在這古代妄自非議皇室若被有心之人上告,定是摘腦袋的大罪。
她略一眨眼,壓低聲線,“放心,我只同大哥言說了此事。”
沈朝伸出食指朝她額間點去,無奈失笑,“好了,去的晚些這糕點可要涼了。”
“啊!險些忘了,小九還眼巴巴等著我去送糕點呢,我先走啦。
沈稚枝應了一聲,便匆匆與沈朝作別,往府外跑去。
豈料,前腳剛跨過府門的門檻,便聽得一聲呼喊遙遙傳來,驟然在耳畔炸響:
“沈三小姐留步!”
沈稚枝下意識頓住腳步,眼含詫異之色望去。
一騎快馬疾馳而來,須臾間便穩穩停在了門口。
馬上之人身著暗紫色宮裝,翻身下馬時,手中拂塵順勢一甩,抖落那一路征塵。
其姿態恭敬卻又透著幾分宮中執事慣有的疏離冷漠,“沈三小姐,咱家乃皇后娘娘宮中的林公公,特奉娘娘之命,差您入宮一敘。”
沈稚枝聞言,指尖下意識輕顫,只覺一股涼意自後脊攀爬而上,如冰冷毒蛇蜿蜒遊走。
明皇后差她入宮?只怕不是邀她一敘,是要她一命吧!
正當沈稚枝不知所措之際,身後沈朝瞧見這場變故,神色一凜,快步上前站至她的身側。
身旁不再空蕩之感讓沈稚枝稍鬆了口氣。
沈朝拱手行禮,禮數週全,壓下心頭擔憂故作鎮定笑道:“原是林公公,許久不見,不知皇后娘娘可有表明所為何事召見舍妹?”
林公公揚唇一笑,然那笑容浮於麵皮,未入眼底,“沈沈將軍說笑了,咱家不過是奉命行事的奴才,哪敢隨意窺探皇后娘娘的心思?
沈三小姐還是莫要耽擱,跟咱家速速入趟宮。待進了宮,面見了娘娘,一切便知曉了。”
沈稚枝心裡登時湧起一股無名火,險些沒忍住脫口而出幾句粗話。
這明皇后以往一門心思全放在沈琴綬身上,將女主捧在掌心,視作掌上明珠、爭權利器。
現如今就因她頭上這無端的鳳女名銜,攪得她不得安寧。
可縱使滿心不願,百般牴觸,她心底也清楚。
自己左右不過只是丞相府內的庶女,人微言輕。
在這等級森嚴的世道中,拒絕皇后娘娘的邀約,那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沈稚枝只能咬碎銀牙,強抑怒火,硬著頭皮應下,“既如此,有勞林公公親自到此,我這便隨您入宮。”
言罷,便提步欲向前走去。
沈朝眼疾手快,長臂一伸,穩穩攥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將她拉至身側。
他從容探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不著痕跡塞進林公公懷中。
林公公故作愕然,作勢欲推拒,“沈將軍這是——”
沈朝眼梢微彎,語氣極其誠摯,“林公公,舍妹年紀尚輕,涉世未深,還從未得皇后娘娘這般親自召見的殊榮。
宮廷禮儀繁雜嚴苛,諸多規矩怕是一知半解,萬一不慎失了禮數,衝撞了娘娘,那可就釀成大禍了。
還請林公公多多關照舍妹,沈朝在此先行謝過。”
林公公本就是宮中深諳世故的老油條,聞言瞬間明瞭沈朝此為何意。
“這是哪裡的話!”他淡然一笑,語氣愈發諂媚討好,“沈將軍戍守邊疆,保家衛國,立下赫赫戰功,滿朝誰人不敬,誰人不佩?舍妹的事,老奴定會上心,將軍大可放心。”
“那就勞煩林公公了,沈朝感激不盡。”沈朝頷首,再次拱手行禮。
待兩人寒暄完畢,林公公退至一旁,假意欣賞府門旁的石雕,實則等著沈稚枝動身。
沈朝這才略帶擔憂睨了眼自家三妹,湊近她耳畔,壓低聲音叮囑:
“枝枝,你莫要害怕,若是進宮三個時辰後你還未回府,大哥定會進宮尋你。
明皇后心思深沉難測,你此行定要謹言慎行,切不可莽撞行事,凡事多思量。”
“大哥,我知曉了,你放心,我自會小心應對。”
言罷,轉身隨林公公上了早已候在一旁的馬車。
馬車在官道上緩緩前行,車輪碾過路面,發出轔轔悶響。
沈稚枝身姿僵直端坐車內,仿若置身冰窖,通體寒涼,雙手不自覺攥緊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