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後,才伸手將她鬢間碎髮夾於耳後,動作輕柔如水。
“水月鏡花,不過空幻。”
張嘉禮眼含深意,唇角斜勾,“沈姑娘,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你可要瞧好了,莫輕信他人,誤入陷阱。”
張嘉禮靠的那般近,迎上那雙溫潤如水的深眸,沈稚枝心臟狂跳,呼吸略顯急促,完全沒察覺他的怪異。
她穩下心神略思索片刻,斟酌著他話中之意。
須臾抬眸,彎著眼衝他炫耀似抬眸笑道,“我知道了,張大人是想告訴我,防人之心不可無對吧?”
張嘉禮只笑,卻不再言語。
“是!張大人此言,稚枝牢記。”
沈稚枝咧著嘴笑嘻嘻應道,至於記住了幾分,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現在她滿心滿眼盡是張嘉禮如潤玉似的面容,哪還會管這些個三七二十一。
凝著她得意的神情,張嘉禮驀然失笑。
他直起身子,微掀眼皮遙望著高空冷月,繼而扭頭關切道:“夜色已深,沈姑娘,在下送你回去,可好?”
聞言,沈稚枝迅速作西施捧心狀,眼眸蹭就亮起來了。
“好啊!好啊!那就麻煩張大人了!”
沈稚枝幾乎不作任何猶豫便小跑至他身側,睜著濃眉大眼乖巧的盯著他,連連點頭。
張嘉禮稍怔,眉梢微漾笑意,良久才悠悠嘆道:“如此看來,今夜在下所言,沈姑娘是並未曾記在心裡了。”
他的尾音勾著笑意,其聲線乾淨溫柔,如潺潺溪水至人心中流淌而過。
沈稚枝被他一語噎的面色驟紅,極不好意思的將食指放置身前絞了絞。
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囁嚅解釋道:“張大人為人清正,名響城中,稚枝雖養在深閨,卻還是有所耳聞。整個南禮月星城的百姓們不也信賴張大人麼?”
更何況,她可是手握劇本的,這書裡所有人的人設,是人是鬼,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罷了,世間之人,皆是如此。”
張嘉禮撣了撣白袍,抬眼淡然笑之,語氣噙著難以琢磨的深意:
“未曾經一失,便無長一智,沈姑娘,你覺得呢?”
“啊?”
沈稚枝眼含訝異,倏然抬眼。
她還沒來得及弄懂他的意思,剛想說什麼,
卻見佇立梨花樹下的少年白袍微動,信步閒庭般瀟灑離去。
緊隨其後的便是他那崑崙玉碎般,低緩沉穩的聲音攜風入耳:
“夜已深,沈姑娘,在下送你回去。”
......
丞相府外。
兩人並肩行於街道,沈稚枝一路上笑意盪漾,滔滔不絕訴說著有趣之事。
張嘉禮偶爾因她所說的趣事而微微勾唇搭了幾語,使得沈稚枝笑意更甚,眼眸比夜空星辰還亮了幾分。
不多時便到了丞相府。
“沈姑娘,到了。”張嘉禮頓足,轉眼看來。
沈稚枝聞言一怔,略帶懊惱的瞥了眼府外硃紅大門,果然跟男神的相處時間總是格外短暫啊。
縱使不捨,也只得瞭然頷首,“張大人,你且等我片刻,我去府中差人備好馬車送你回去。”
“不必,夜已深,想必他們也都歇下了,沈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張嘉禮後退半步,淡淡淺笑。
“可是......”
說話間,某處衣袍翻動聲響起,還未看清來人,便率先聽到一聲咆哮。
“又去哪兒野了?竟到現在才回來?”
沈朝?!
沈稚枝脖頸一縮,不知為何,竟有種課上被老師逮到開小差的慌張感。
她僵硬得挪動步子,皮笑肉不笑扭頭,迎上沈朝滿是怒意的眸子嘿嘿笑出聲,“大哥,是你啊,這麼晚了還沒睡呢?熬夜不好,會長皺紋哦。”
沈朝才不吃她這套,向前兩步揪著她小巧精緻的鼻子,“膽子肥了,隻身一人便敢這麼晚出門,若出事了怎麼辦?”
“痛痛痛,大哥,我在外未出事,在你手上出事可就冤死了。”
沈稚枝苦巴著臉,手掌攀上沈朝的手臂,試圖將其在她鼻上作惡的手扯下來。
沈朝冷哼,“呵,你還知道疼?日後可還敢半夜三更出門?”
“不敢了不敢了。”沈稚枝癟著小嘴,委屈眨著眼,“再說了,我也沒事嘛,少卿大人特地送我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