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嘉禮?!
他怎麼會在這裡?
褚仇赤往後閃了一步,眸含冰霜,如同看死人般睨著撲來的幾人。
“找死!”
他右腕輕抬,眼中殺意驟起。
沈稚枝早已被那道身影驚得六神無主,猛地回神來後,強拽下褚仇赤欲抬起的手。
她急忙開口,“二殿下,不行,不能殺人。”
張嘉禮日後登上皇位,便是明君,一呼百應,人人推崇。
他向來公正嚴明,若褚仇赤殺戮成性,引百姓憤懣,張嘉禮定會應百姓號召,將其誅殺。
所以想要讓褚仇赤日後無恙,便只能叫他做個好人。
褚仇赤愣神之際,沈稚枝眸光緊鎖,橫飛一腳,狠狠地踢向迎面撲來的家僕。
巨大沖擊力使得領頭家僕不得不往後倒去,身後之人未站穩腳跟,幾人呈疊羅漢似,你壓我,我壓你,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褚仇赤愕然低眸,凝著神色冷靜,還保持進攻姿態的少女。
她……習過武?
沈稚枝收回腳,苦巴巴地揉著因用力過猛而疼痛的胯。
這具身體過於柔弱,前幾日的幾腳踢踹,經過數日修養才稍有好轉,今日這一踢,恐怕又要抽筋了。
哀嘆完畢,她將視線朝樓下望去。
“啊!張大人來了!”
“張大人!”
……
以往不覺有何奇特,可直到這一刻,沈稚枝才直觀感受到何為主角光環。
匿於角落,那道修長筆直的身影如蔽雲之月,若經撥開,其芒萬丈。
攜著四周驚歎之聲、千倍萬倍的敬仰目光。
至踏道,亦步亦趨,駐足眾人眼前。
滿堂寂靜,唯有他白袍翻動之聲撩撥著眾人心絃。
這便是張嘉禮。
這便是南禮月星城百姓們,所能給予他的,最高禮儀。
“二殿下。”他微俯下身,行禮。
褚仇赤眼神冷硬如鐵,並不理會他,徑直拾起地上掉落的長劍,眸光直逼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朱申。
朱申早在張嘉禮喚出那句‘二殿下’之後嚇得魂不守舍,現下見褚仇赤將視線落他身上,更是腳下一軟。
他面容蒼白,猛然跪地朝張嘉禮爬去,連連叩首:
“求張大人救小人一命,小人知錯了,不該在此處為非作歹,小人願受懲戒,求張大人替小人求情,救小人一命。”
見朱申掠過褚仇赤扭頭去求助張嘉禮,沈稚枝再次驚歎南禮月星城百姓們對張嘉禮的依賴程度。
褚仇赤的本性他們並非不知,可他們仍舊相信,即便身陷囹圄,張嘉禮也能予他們一份希望。
沈稚枝縮著腦袋瞥了眼褚仇赤,卻見他仍舊眼含冰霜,眸光帶著殺意一瞬不瞬盯著朱申,似乎並不為此事感到憤怒或是其它。
沈稚枝慶幸之餘微微苦笑,這傢伙還真是對任何事都不屑一顧啊。
張嘉禮站定,眸中漾著疑惑看向遍地狼藉,半晌才道:“二殿下,今日之事,臣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
“是麼?那你倒是說說,今日這件事,他該如何懲處?”褚仇赤手執長劍,倏然將劍刃橫在朱申脖頸上,唇角噙著冷意。
沈稚枝看著褚仇赤這模樣,一顆心懸起,不上不下。
張嘉禮凝著朱申那抖得近乎要暈厥的樣子,微微皺眉,“二殿下,照大儲律例,當街鬥毆者,羈押入獄,酌情判定關押幾載......”
“當街鬥毆?他僅此這一罪嗎?張大人這般果斷斷案,如何擔得起少卿大人一職?”
褚仇赤不屑冷笑,今日之事觸碰到他的底線,這朱申,他非除不可!
張嘉禮並不慌亂,垂下眸子,“微臣僅知這一項罪名,不知二殿下還有何補充?”
“好!那本殿下便一一告知。”
褚仇赤眼神一暗,眼中的冰霜幾乎要凝成實體,“他以下犯上是其二,辱罵本殿下是其三,隨意一條便夠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者無罪,他不知二殿下身份,這才衝撞了殿下。”
張嘉禮俯身,語氣恭敬,“殿下若心含怨氣,便加責五十大板,以示懲戒,可好?”
褚仇赤蹙眉,“若本殿下——”
“張大人此意正是殿下心中所想啊!”
褚仇赤話音未落,沈稚枝便一把將他的手腕環住,笑嘻嘻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