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收斂了渾身散出的寒意,嘆息一聲將手掌放至她腦袋揉亂碎髮。
隨後轉眸如看螻蟻似睨著跪地求饒的婢女:
“都給本殿下滾出去!”
婢女心頭狂喜,連連磕頭,陸陸續續出了院落,暗暗慶幸自己保住了小命。
然而將他們卿卿我我姿態盡數攏入眼中的沈琴綬可就沒那麼高興了。
被小桃攙扶著出了院落後,她扭頭凝著院內緊靠一起的兩人,指甲深陷手掌心,眸中戾氣倍增。
該死!她憑什麼!沈稚枝她憑什麼!
分明以往,二殿下滿心滿眼,只有她一人。
到底,到底從何時開始......
......
待院內只剩他們二人。
褚仇赤轉眸,神情複雜望著跟前的人兒,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什麼。
她這般善良,怪不得被人欺負至此,若他今日未想到這丞相府來替她撐個腰,她該在這丞相府內如何生存下去?
褚仇赤看著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她這吃人世道的險惡,讓她莫要這麼天真。
他默了片刻,很是認真道,“殺雞儆猴,今日只要殺了她們,日後丞相府便無一人敢再對你不敬,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本殿下的人……”
褚仇赤凝著她那乖巧聆聽的模樣,心緒驟然一動。
“......”
他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繼續接下去道,“你是本殿下護著的人!”
沈稚枝長嘆口氣,你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反派啊,那可是天道的親女兒,狗系統都得護她周全,惹到她還能有活路麼?
丫蛋微笑:以後這種破活,它不接了。
但沈稚枝面上仍舊含笑,眉梢彎彎,“二殿下今日這一鬧,想必不用出手,她們也無人再敢對臣女不敬了。”
褚仇赤睨她一眼,邁步朝院內最裡的屋子走去,行至屋外後,他的腳步驀然一頓,整個人僵直在原地。
屋內狼藉一片,桌椅床榻盡數坍塌,灰塵紛飛,顯然很久沒人入住了。
結合院內那掛在樹枝上的床單,褚仇赤隱約明白了什麼,眼眶驀然發紅。
內疚情緒鋪天蓋地捲來。
他根本想不到,他收留她的那幾日,竟是她所睡之地,最好的時候。
想到那日她從府中狼狽離去的模樣,無疑不像千萬根針將他的心扎個千瘡百孔。
他怎能那樣對她?怎能那般對她?
褚仇赤臉上的笑意瞬息斂去,召來暗衛:“蕭翎,這丞相府內無論有何,皆搬來此處,替沈三小姐將院落修繕完全。”
蕭翎頷首行禮:“是!”
褚仇赤睨著屋內,袖下拳頭緊握,俊臉在此刻宛若籠罩了寒霜,令人無端發冷。
於是,一群暗衛迅速穿梭在丞相府甬道中,將各個院落的架子床,美人榻, 紫檀椅盡數搬入沈稚枝的院內。
整個丞相府頓時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沈宏盛還在床榻上午休,恍惚之中便被暗衛一把揪住衣領從床上丟了下去。
他頓時睡意全無,揉著惺忪睡眼,思緒剛清明瞭些,便見自己的檀木架子床被倆暗衛抬著出門。
驚得沈宏盛以為進了刺客,剛想喚人進來,旁側還在指揮眾暗衛的蕭翎便上前一步,將手中令牌高舉至他眼前,冷聲道:
“沈丞相,對不住了,屬下是奉二殿下之命來。”
沈宏盛這人向來被捧慣了,被無端叫起,心中本就悶著口氣。
現在見他說是二殿下的指示,攜著困頓的眸子滿是佈滿惱意,他憤懣質問道:“二殿下?二殿下這是何意?”
“二殿下言明,要將過往賜予沈丞相的物件悉數取回,轉賜於沈三小姐。”蕭翎整了整衣衫,眉目間含著冷冽之意。
沈宏盛聞言,驀然抬眼,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沈稚枝?這跟她有何關聯?
“可,可這送出之禮,又豈有要回去的道理?”
沈宏盛滿臉都是不解和疑惑,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一般。
這檀木架子床可是二殿下為討他歡心特地尋明工巧匠所制。
雕刻之工便惟妙惟肖,鬼斧神工,其價格更是昂貴不已,他視若珍寶。
思索良久,沈宏盛也顧不上什麼幻聽不幻聽的了,心裡只想趕緊將那檀木床要回來,畢竟這檀木床若是賣出去,那價值不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