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咳得如此劇烈,沈稚枝從桌案旁取來一杯水遞到他面前,“偶然路過太平殿,見門外未有侍衛把守,便想著進來檢視一番,未曾想你身旁竟無一人照拂。”
張嘉禮那蒼白如紙的薄唇微微抿起,聲音低沉得幾不可聞,“此乃瘟疫瘟疫之症,若能熬過去,便是上蒼眷顧。若熬不過去,也切勿將他人牽連。”
沈稚枝不禁一愣,面露疑惑問道:“可是你遣走了那些照料之人?”
她暗自思忖,自己怎就疏忽了,張嘉禮向來便是如此之人,凡事皆先為他人考量,從不將自身置於首位。
也難怪作為極有希望奪得皇位的皇子,感染疫病之後,竟會面臨這般無人悉心照料的境遇。
張嘉禮輕輕頷首,算是回應了沈稚枝的疑問。
他靠在床榻內側,整個人顯得愈發虛弱,“沈姑娘還是快些離去,莫因在下而染上此病,如此嘉禮罪過便大了。”
沈稚枝把茶盅放置旁側,將桌上僅剩的兩顆藥丸拿出,亮著眼遞給他,“這是曲神醫所制的藥丸,連續服三日便會有成效,你記得按時服下。”
張嘉禮凝著他手中的藥丸,如墨似的黑眸掠過無比複雜之色。
他緩緩伸出手,修長有力的手指接過藥丸,輕輕攥在掌心,黑眸光彩瀲灩,
“謝沈姑娘。”
見他已醒,沈稚枝也不好再待在此處,只得先告辭離去。
待她身影漸遠,床榻上本虛弱至極的少年陡然坐直了身子。
他伸出二指朝胸口點去,便將那毒丸吐了出來,隨著藥丸吐出,本慘白的面頰瞬息染上緋紅之色。
早在她行至院門,他便察覺到她的氣息,本想著若她不進來,便尋他法,未曾想她還是忍不下心離去。
張嘉禮稍垂下眼,薄唇笑意清淺,纖長濃密的睫羽輕顫,
“劃清界限麼……”
“可在不敗閣時,你便已錯過了機會……”
“那是,你親自選的……”